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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十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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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漣看了文章後想,扮酷是「美女作家」代雲的偽裝,其實這說明她希望引起別人的注意,她的內心一定有些苦悶的東西想掩蓋。叛逆,只是自欺欺人的表裡不一。遲永對她的拋棄是她扮酷的原因嗎?他勸小漣寫作,然後又把這件事告訴她,是給她壓力還是動力呢?小漣忽然覺得自己有點渺小,那種感覺猶如月下荒原中一顆孤獨的小石子,穿透她原本就不安的心,擾亂她全部的思緒。 他說著代雲的時候,一直是眉頭緊鎖,但語氣卻很平靜。代雲所擁有的文學成績是小漣所羡慕的,雖然想到這點小漣心中不是滋味,但從那之後,代雲的名字還是烙在了她的心上。 一個星期後,小漣跟著他及幾個他在正海的同事去杭州玩了兩天。他們是租車去的,所有的開銷都是由他來付,她不知道為什麼他對同事那麼慷慨大方。 回到上海後,他開車把所有的同事都送回家,只剩下他們兩人。北風把樹幹都吹成了冰柱,車開過路邊一棵棵光禿禿的樹,漸行漸遠。收音機裡放著理查·馬克斯的「I will be your man」,他們停在路邊欣賞雨景,就像在青島嶗山時一樣。他們在車廂裡纏綿,他說:「愛一個人要念大悲咒,恨一個人也要念大悲咒。」她眨巴著眼睛看著一下子嚴肅的他,不禁笑了起來。 等他停好車子,他們上樓進了屋。她發現他的床頭多了一張從報紙上剪下的照片,照片中的人是某臺灣演員,他指著照片說:「你不覺得她很像一個人嗎?」小漣早就看出來,那如花似玉的容貌太像當初電腦裡的「孩子他媽」了,眼神同樣美麗又脆弱。 其實,小漣知道在遲永的生命裡,有過許多風格迥異的女人。他曾說小漣很有三四十年代的古典美。那不是阮玲玉的年代嗎? 在九十年代的最後一刻,小漣的心沉醉著。她有時會夜不歸宿讓父母焦心等待,但她不在乎,因為遲勇的浪漫讓她抵抗不了。在小小的房間窗戶裡看著窗外的喧鬧繁華,她不希望這些都是海灘上的沙塔。 原來的她是安分保守的,現在的她竟會偶然想到「偷情」一詞。她這才知道,她是個酷愛孤獨,酷愛生命大喜大悲體驗的人。她也希望生命的潮水能奔放自由地去聽海浪聲,與月共影,與星共墜。 她常常會想到遺世獨立的張愛玲及她的愛情。胡蘭成有家室有女友,張愛玲也表現得很大度,她說,不願意看見什麼就有本事看不見。雖然如此,她也做不到無可無不可的灑脫。其實,她要的是心理上的家,而她要強的矜持和高傲的個性是不會去勉強誰的。最後,她發覺胡蘭成還有別的女人,並且有一個人為了他在武漢被捕。她也管不了素日的矜持,與他爭了起來。在爭執中,她發現她是在體驗自己寫的女主人公的心情。每一次後退前,她必以為那是不可妥協的,更想不到還有更大的妥協在等著她。 愛真的要委曲求全嗎?其實,愛情的結局無非兩種,但是談愛的人都各自帶著自己的故事,所以後續的故事才更精彩。 小漣曾經在他的屋子裡看到一封信,那是一個署名王瑞的女孩寫給他,想要與他結婚的信。小漣簡直能把它一字一句的背出來了。等他回來後,她詢問他。他卻回答:「要和我結婚的人多著呢,她們結婚不成,就借錢或炒股票。」小漣不信,說信上流露出來的心情沒有那麼勢利。他低沉地說,「咳,你看到的都是光明的,世界上這種事情多著呢。這就是生活!幹我們這一行的,結婚不適合,至少一兩年內我是不會考慮的。」 她說:「可是,你不能。」 「我怎麼了?」他問。 小漣心冷了半截,她不知道自己是女主角還是女配角。她第一次發現他不會專注於她了,所以他才會臉色憂鬱說話陰沉。他以為他是畢卡索?能說出「我愛你多於昨日,少於明日,我愛你就在今日」這麼熾熱的愛語討女人歡心?表面上,他是單身貴族,可是實質上呢?她不敢想下去。純真的她在他面前從來都是那麼笨拙。 西方情人節的下午,遲永打電話要她過去,她去了小屋。他們還是像以前一樣快樂,於是那些問題她又開始視而不見。 臨近傍晚,他開始找一個裝有兩萬元的信封,但是翻箱倒櫃都找不到,他有點怒了。然後打了一個Call機,過了許久才回電。他嚴厲地說:「我招待你,你卻偷走我的東西,我可以起訴你了。你是等我去你公司找你,還是現在就把錢送過來?」 對方可能有點害怕,就承認了,他們約好了交錢的時間和地點。她看著他臉色發青的樣子,既同情又不解。臨行前,他問:「我是去做小人還是去做君子呢?」 小漣聽得糊塗,「你的朋友來你這兒怎麼可以趁你不備把那麼多錢拿走?」 他立刻反問一句:「你說我有朋友嗎?」 她頓時無言,驚訝之餘略有疑慮。平時找他的男男女女那麼多,自己與他約會都要耐心等待一番,可是,他竟不知道自己有沒有朋友!她問他:「你幾點回來?」 「不知道。」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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