幸福階梯(8)_葉正聆

八

　　一次，遲永說：「我們倆這麼好，我一直為別人理財，想想你也有股票帳戶，我不幫你做就可惜了。我幫你們看管資金，用西方慣用的稱謂應該叫專家理財。你們現在可能沒有理財的概念，可是我相信不出十年，每個人都要理財。我們是專業人士，你還猶豫什麼？」

　　「我不缺錢花，自己隨便買賣股票也挺好，輸贏都沒有什麼牽掛的。而且我不希望我們之間添有股票關係。」小漣覺得，那種利用與被利用的行為她很是不屑，並且對與自己所愛的人有金錢關係會產生不祥之感。

　　「我有的時候真不明白你是太單純呢還是想得太多？股票關係？你的說法很滑稽。你不是在認識我之前對股票一竅不通，認識我之後你就去開了個股票帳戶嗎？短短幾個月，你對股票也有一定的瞭解了。難道這不是股票關係？既然已經做了，又為什麼不想著把事情做得更好？別忘了，我們是專業人士，不僅研究技術，還研究技術背後各個企業的各種關係和內幕，這麼得天獨厚的條件，你都不屑一顧，真沒見過你這樣有個性的！」

　　還沒等她回答，他的電話就響了。是個搞走私貿易腰纏萬貫的新加坡小姐，剛掛上電話，又有一個香港律師找他。他用堅決而鎮定的語氣對他們說：「現在的中國股票市場不像西方那樣為投資者服務，但以後的發展就不好說了，以後許多國有企業必定會企業化，當中國股票市場的市值排到世界前三位的時候，你、我這些最早做股票的人帳戶市值一定也會隨著市值的增大而成倍增長。股票市場雖然是變相徵稅，但其魅力太大了，所以很多人總無法自拔的沉浸其中。做這行，要有眼力，不僅要會選股票，而且也要會選能識別好股票的人，與我有股票來往的你們算得上是有福氣的人了。基本上，我們和客戶先簽訂合同，然後按百分之三十的比例分成，這和律師收費是一個道理。」

　　掛上電話，他說：「你都看到了？有多少人排隊找我，你還清高，幹嗎和錢過不去啊。」他見她思索不語，又想把氣氛變得輕鬆點，就問小漣，「你知道中國第一檔股票是什麼嗎？」

　　「不知道。」

　　「是一九八四年的小飛樂。」

　　「哦。」

　　「然後在一九九一年，上海證交所成立，我那時還在大學裡讀書。」

　　「我好像在另一個世界裡，什麼也不知道？只記得三毛好像是在那個時候死的。她永遠是自己故事的主人，許多人活得太平淡，她就扮演起了童話角色。只是當荷西去世之後，她再也無法獨自浪漫，再也無法被一個男人寵倖了，所以，她開始追逐社交和名利，但也迷失了自己。」

　　三毛說過，我們的功課是化學。小漣覺得很對，轉頭看著對這個話題不是很感興趣的他。他先是不語，然後，又開始說國際股票的發行情況，什麼在香港發行上市的大陸企業的H股，在紐約上市的N股及海外註冊的國內企業在海外買殼上市的ADR方式等。她開玩笑地要他教她看圖等知識，結果他真的打開電腦，說：「你看，一般而言，陽線代表買盤強，這時，如果股票供不應求，會導致什麼？」

　　小漣沒有聽進去，只是看著他專注的樣子，然後如夢初醒般說：「什麼？」

　　「你真是個不認真的學生。不過，看趨勢圖更多的是反映過去，並不能完全代表未來，運氣是最重要的。」他又關上了電腦，點上了第二支香煙。

　　小漣自認和他在一起從不要求任何利益，她真的從心底裡不願意讓他幫她操作股票。

　　她對他沒有任何算計，很自然的他們開始了雙休日同居的生活。

　　週末早晨八點多鐘，她還熟睡在他的身邊。突然有陣敲門聲傳來，遲永聽到後，示意她不要出聲，而他依然裝作沒聽見一般埋頭睡著。敲門聲越來越響，她聽到了一個女聲叫著他的名字，最後那個女孩放棄了。遲永聽到離去的腳步聲，停了幾分鐘，然後從床上爬起來，走到視窗，看著那人離開的背影才放心下來。小漣問他怎麼回事，他只說了一句，有些事情需要解決。

　　小漣打開門要走，發現門口放了一枝黃玫瑰，它嬌弱孤單地躺在地上，很是惹人憐愛。

　　她仿佛一下子悟到了什麼，就轉身進門把花拿給他看。

　　他一點也不緊張，還問：「你知道黃玫瑰是什麼意思嗎？」

　　「難道你不知道嗎？」

　　「當然。我從來不搞這玩意兒。」他說話的時候看都不看那美麗的花。

　　她忙問：「是投石問路，還是不便表白？是婉轉的拒絕？是友情而非愛情？或者是求婚？」

　　「咳，你不要老胡思亂想，很多事情你無法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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