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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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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問得隨意,姚起雲卻不知道該回答她什麼好。他幾乎有一個世紀沒有和司徒玦直接地對話,乃至於聽到她的聲音都覺得有種異樣的感覺。如果說開始只是疑惑,那麼這時他心中已是警鈴大作。這段時間以來,她太安分了,也太靜,這樣的司徒玦令他害怕,而這害怕不是讓他想要撤退,而是茫然得等待某種東西的來臨。 他的沉默應對並沒有給司徒玦造成任何的影響,她竟然對他笑了起來,「是去會譚少城嗎?這麼久都不見,該想她了吧?」 這並不是一個讓人愉悅的話題。姚起雲冷冷道:「這跟你有什麼關係?」 「真過意不去,壞了你的好事。」 「那我接受你的歉意。」他依舊報以冷淡的回答。 司徒玦掃了一眼他手上的書,「修身養性?這不像我認識的姚起雲,是不是……」她拖長聲音,笑容曖昧,「是不是譚少城不合你習慣了的重口味?」 姚起雲皺眉,忍耐著她的放肆,可司徒玦已經站在了房內,順手從後面關上了門,同時把一根手指豎在唇邊,示意他噤聲。「噓,我們別吵醒了那老妖怪。」 這話是司徒玦以前常說的,連賊兮兮的神態都和過去一摸一樣,姚起雲的理智在提醒他,他們早已不復從前的樣子,可記憶一幕幕宛在眼前,他都不敢相信他們曾經有過那樣好的時光。 「你在她面前就這樣端著?累不累?有沒有跟她說過你喜歡這樣……這樣?」 姚起雲身體後仰,試圖回避蛇一樣纏上來的司徒玦,然而抗拒的手總落不到正確的地方。 「你這算什麼意思?」他義正詞嚴。 再度這麼近地端凝司徒玦的臉,淡淡的幾粒雀斑散佈在鼻子一側的腮邊,姚起雲閉著眼也可以描繪出它們,那時她總笑著在他懷裡喘氣,說:「你就不怕把它們含化了?」 他還曾自私地想,化不化都無所謂,即使她長滿了麻子和疤痕,沒有這一張魅惑人心的臉,也許在他看來,快樂會更輕易一些。 司徒玦呼吸他變得急促的呼吸,消融姚起雲從來就不曾堅決過的抗拒。 「你還是和以前沒有什麼區別。」 接來下的所有節奏都駕輕就熟,兩具契合的身體,過去已經操練過無數遍。 當姚起雲不再掩飾他的投入和快樂,司徒玦別著身體去吻他的臉,她的唇在他耳畔流連,「『好女孩』看沒看到過你現在的樣子?沒關係的,沒關係,不過是下午,閑著也是閑著,你愧疚的話可以閉上眼,把我的身體想像出一張她的臉。」 姚起雲僵了一僵,卻沒有退卻,眼前仿佛可以勾勒出青春嬌嬈的身軀和中年男人纏繞著的畫面,一如那些齷齪不堪的照片。這些想像每一次都可以逼到他發狂,他把司徒玦的身體用力按得更低,每一下都像是讓她痛苦。 「閑著也是閑著?」他咬著牙,「司徒玦,你媽媽沒說錯,你就這麼賤?」 司徒玦低聲呼痛,又像最纏綿的呻吟。她說:「對,我就是這麼賤,你看不起我,也沒從我身上滾遠一點,你不是一樣的下賤?你不就喜歡這樣的下賤?」 姚起雲已經放棄了思考,最激烈的碰撞,他沒有一點的憐惜,最好她被揉碎在這一刻,吞進肚子裡,和他一起化成灰,那才徹底地屬於他,再沒有別的男人留下的痕跡。 他自己也沒意識到,在最癲狂的時候,他其實最是軟弱,每一寸都貼著,絕望想要把她留在懷裡唯恐這「下賤」的快樂終結。他疑心這是夢,害怕她又一次先於他清醒過來,便任由自己口不擇言。 「怎麼樣,我比那個老男人要好麼?」 司徒玦那時幾乎說不出連貫的一句話,喘息著,回過頭讓他看見她的笑臉。 「你……你連他一根手指頭都比不上。」 她話音落下,強烈感覺到纏在他指尖的髮絲被抽緊,頭皮火辣辣地,身體的某一部分好像不在屬於她自己,連靈魂都如同被激蕩出體外。可是這部分靈魂是完整而牢靠的,欣慰地看著他身下的那個人強忍著,到最後也沒讓眼淚留下來。 當一切歸於平靜,姚起雲鬆開了司徒玦的頭髮,嫌惡地推了她一把,從她汗流浹背的身軀上抽離,把她丟在那裡,獨自走進了浴室。他是那樣潔癖的一個人,這時毫無意外地因為方才鬼迷心竅的錯誤而感覺污穢,但願一場徹底的清洗可以幫到他。 水聲響起的第一秒,司徒玦用最快的速度套上了衣服,她發瘋一樣地翻找著他散落的衣褲,還有他的抽屜。那串鑰匙拿在手裡的時候,身上所有的疼痛,比疼痛更甚之的羞恥感,還有那滴來不及落下的眼淚都有了回報。這房間窗戶的鐵枝果不其然被焊得極牢,司徒玦赤腳一路飛奔上樓,哪怕她父母回家之後誤以為遭遇了最粗暴的洗劫也在所不惜,她總算順利找到了證件。昨晚一夜未眠,最簡單的行李已整理停當,雖然沒人會進入她的房間,司徒玦還是怕露出馬腳,小心翼翼藏在衣櫃裡,現在,她把那個小小的行李箱拎在了手中,如同腦海裡演練過千百遍的那樣跑下了樓,終於觸到了橫亙在大門上的那把鎖。 她試到第二把鑰匙,手心已全被汗濡濕,第三把鑰匙在鎖孔邊緣打滑。就在這時,姚姑姑的房間門被打開,還沒從午睡中徹底清醒過來的中年婦人愣愣的注視著驚慌失措的司徒玦。 下一秒,姚姑姑就會大聲地呼喊。 絕望如海嘯撲騰著司徒玦,她低聲哀求著對方,那是沉入海底前最後一線生機。 「讓我走吧,姑姑。我走後這個家什麼都會是他的,他再也不用跟我攪在一起,你以後可以放心了……讓我走,求你了!」 姚姑姑張著嘴,過了一會,她揉著眼睛,木然退了一步,悄悄地,重新關上了那扇門。 第三把鑰匙成功地轉動了鎖孔,司徒玦一腳踏在門外的水泥地,劈頭蓋臉的陽光讓她恍若隔世。跑出了十幾米,吳家的那輛車果然在馬路一側靜靜地候著,瘦得臉頰都凹陷下去了的吳江從車裡沖出來接應她,第一時間把鼓鼓囊囊地一疊東西塞到了她懷裡。 司徒玦不顧自己一身的狼狽汗汙,用力地擁抱了她最好的朋友,吳江鬆開她,看到她淩亂不堪的儀容,什麼也沒說,只流露出了一絲難過的神情。 「走吧,要走就趕緊地。」 姚起雲拿了幾年的駕照,沒有試過違章的滋味,然而如果可以,他會撞碎每一盞紅燈。他早該想到以司徒玦的性子,甘願如此伏低,連哼都不哼一聲,甚至迎合地竭力去取悅他,再激怒他,不可能只是午後閑得發慌的一次「犯賤」,而他竟然在花灑的冷水中澆了那麼久,使得發昏的頭腦冷卻下來,然後才覺察出心底最深處的那陣恐慌從何而來。他顧不上擦乾身上的水,隨手抓起一件衣服套在身上就追了出去,然而等待他的只有洞開的大門和門外耀眼的陽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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