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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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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表嬸說:「肥水不流外人田,如果這個丫頭真有這個命,搭上了這個百萬富翁,也少不了咱們的好處。」 小表叔悶在一邊不言不語,他一向沒什麼主意,凡事都聽老婆的,雖然有時候也會跟媳婦吵兩句,但對方聲音一跳起來,他也就沒了音。 陶露飛表面說行啊那就見見唄,心裡卻極其厭惡小表嬸因為她突然有了利用價值就從冷若冰霜變成了熱情似火。但她也算了一筆賬,如果這個時候搬出去,花錢不說,她一個女的,人生地不熟,也容易出事。所以她就想先應允下來,往後拖一段時間,等她對春江有個大致瞭解了,也找到房子了,工作也穩定下來了再搬出去。 小表嬸立刻與中間人聯繫,說自己的女兒不行的話還有個親戚,大學畢業,漂亮……還沒說完,中間人就打斷了:「人家忙得很咧,不是說見就能見的。等我的話吧。」完了啪把電話掛了。小表嬸暗暗後悔不該這麼著急把陶露飛讓到二樓的,早知道這樣,就先按原計劃讓這個丫頭出去自己找地方住,等事情有了眉目再打電話讓她過來。如果兩個人真成了,她這個紅娘之恩不一下子就把之前的不留住之怨給掩蓋了?陶露飛還是得感恩戴德。可是,話剛剛吐出去不到兩分鐘,現在改也太燙嘴巴了點。為了平衡心理,她私下打電話叫女兒回家住,硬是把陶露飛擠到了樓下睡地鋪。還管她收伙食費。雖然不明說,但意思很明白。 「露飛啊,嬸娘要去買菜,沒零錢了。」 「露飛啊,嬸娘要去趟超市,沒零錢了。」 這樣的話過不幾天就能出現一次,最露骨的一次是小表嬸說:「露飛啊,嬸娘看中了一套衣服,你穿肯定好看,想買給你。」陶露飛自然明白小表嬸不可能自己花錢給她買衣服,於是連忙說不要不要,我不缺衣服。可小表嬸態度堅決。沒辦法,陶露飛只得塞點錢給小表嬸。晚上下班後她看到小表嬸換了一件衣服。看到她回來了,小表嬸在她跟前轉了個圈,問:「好看不?本來是想給你買的,結果鄰居們都說我穿著好看。」陶露飛無言以對。 這樣過了一個多月,陶露飛主動從小表叔家搬了出來。新住處離美麗大酒店不遠,在一個老社區裡,是那種老式的一室一廳,一個月三百塊。然而入住的當晚,她起來上廁所,迷迷糊糊看到從便池裡跳出來一隻肥碩的老鼠,體形之大,都快趕上貓了。陶露飛嚇得尖叫起來,再也睡不著了,第二天就在網上找房子。在一個春江市交友論壇的二手房版塊中,她看到一個網名叫做「小花大朵」的帖子。而小花大朵,正是白小憶。 小隆似乎很理解陶露飛不願多講的心思,他夾起一塊紅豔豔的麻婆豆腐放進嘴裡,一邊吸溜嘴一邊說:「行行行,不提。」他端起杯子,把裡面殘留的啤酒一飲而盡,「知道我那天為什麼要幫你嗎?不是因為你漂亮,絕對不是……」小隆明顯不勝酒力,剛剛幾杯酒下肚,面頰就泛起了紅暈,本來說話就沒什麼顧及,這會兒更口無遮攔了。 「因為什麼你知道嗎?在春江,從來沒人幫我。大學四年裡,我們寢室有一個家裡有背景的,錢多,招呼人吃吃喝喝,很大方,但就仗著這個對人吆五喝六的,我看不過,跟他杠上了,結果,寢室裡沒一個人向著我…… 畢業後找工作,遇到小偷,把包偷走了,裡面有我的畢業證、學位證、身份證。我在事發地貼啟事,說,錢你拿走,我要我的證件……沒音。後來遇到好幾家很不錯的單位,可我拿不出畢業證啊,我就把情況給他們講了,還提供了證書號給他們,說不信可以去查。可沒人信我。學校那邊,開個證明花了我一周時間,開出去還不管用,人家用人單位不信。有一個信的,卻反問我,你連畢業證都能丟,說明根本就是個粗枝大葉的人,對不起,我們不能錄用你。我說這世上小偷都死絕了你再說這話行嗎。然後,補辦證件足足拖了兩個月,拖過了很多大好的機會…… 好不容易找到工作了,上司分了個半死不活的客戶給我,據說公司跟了三年了,一單都沒有拿到。沒想到我剛一接對方就有意向了。結果,上司直接把我丟一邊去了……那個月我窮得只剩下三塊錢了,不得已才讓家裡寄錢給我回去找工作。可我不甘心,我不信我運氣一直這麼不好,我不信這輩子只能待在小地方……我還是不停地在網上投簡歷,在等到了三家單位的面試通知後我就又回來了。於是在車站就看到了你,一看就是外地來的,又一個弱女子,我覺得我必須得幫你…… 如果早有人像我對你這樣對我,我的路也許就能平坦一些了……」 第八章英雄救美似曾相識 白小憶出攤的地方在方橋,離漢西村不近,有十幾站路。其實漢西村也有夜市,但因為住的都是恨不得把錢掰成兩瓣兒花的主兒,根本賣不出價錢,所以她寧肯辛苦跑到遠一點的方橋去,那裡是春江的一個公共交通樞紐,四面八方的人都在那裡轉車,附近人員密集,商業興旺。別的不說,主幹道旁的人行道上,密密麻麻排滿了地攤族就充分說明了問題。 這些地攤就擺在沿街商鋪前面,遇到商鋪的大門就自覺空出地方方便行人進出商鋪,他們就像一條虛線一樣,似連非連地拖行好幾百米,與後面的商鋪一起形成獨特的立體商業結構。這或許也是門店商鋪不排斥地攤的原因,因為獨特,所以吸引了更多的人來逛街,甚至外地人也來湊熱鬧。有人氣才能賺錢,雙贏才能賺大錢。這是這些小生意人們漸漸悟出的道理,於是得以長期共存。 白小憶已經在這裡擺了一個月的攤了,第一天收入的三十塊帶給她無比的信心。此後雖然並不是天天都能收入這麼多,但偶爾也能超出好多。一個人,如果一直苦,就會對偶爾的甜記憶深刻,反之就會對苦念念不忘。白小憶覺得如果真的對甜麻木了才是一種悲哀,她於是將這些偶爾的驚喜一一記下,作為她繼續下去的動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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