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省女子(10)_謝絡繹

十

　　「你好，我是白小憶，剛剛參加了你主持的面試，最開始得到的資訊是我被錄用了，可剛才……」

　　「對不起，確實是我們搞錯了，你沒有被錄用，非常抱歉。」

　　「……」白小憶正要追問為什麼，對方已經掛繼了電話。

　　怎麼辦？白小憶把電話收起來，目光散亂地掃向四周，兩輛公車跟著進站了，一些人下來，一些人上去，一些人還在等待。忽然之間白小憶覺得自己似乎辨不清方向了，來自哪裡，去到哪裡，為什麼還在這裡。

　　不遠處，萬氏大廈頂層的那間辦公室裡，兩個談笑間就將白小憶踢出局的人，繼續著他們之間的對話。

　　「謝謝。這個小問題解決了，那麼，」陳姨放下懷子，輕快地說，「來談談我們之間的大問題。」

　　男士提了提上身，規規整整地坐好，做出一副洗耳恭聽的姿態。

　　說話間陳姨已經從包裡取出一張支票，待她坐到大班台對面的椅子上後，推到男士眼前。

　　男士拿起來一看，眉頭立刻出現淺淺的「川」字，令仍是面含微笑的表情立刻閃出一絲嚴峻：「陳姨……」

　　陳姨一擺手，說：「這是我們公司董事會最後的意見。」接著，她從包裡取出一迭支票，一邊寫一邊說：「但是，你今天幫了我一個忙，所以……」她刷刷幾筆寫完，將支票調了個頭，推給男士：「我打算私人入股一百萬。」

　　其實在沒有遇到白小憶之前，陳姨的這句話應該是這樣的：但是，念及與你父親有這麼多年的交情，——她其實認為此處用「交道」更合適，因為原本兩家公司就沒什麼淵源，但反復斟酌後，她還是決定用「交情」一詞，因為更能支持她的行為。

　　當然，無論話怎麼說，結果都是一樣的，不過是怎樣讓對方更容易接受。

　　男士一笑，露出整齊的牙齒，看起來爽朗明快，只是眉間的那個川字並不能完全消失。他把支票又推回來，說：「為陳姨做事我怎麼敢收費。至於你們董事會的決定，我想，這點錢投進來也無濟與事，再說現在還有很多公司排隊在等這個項目的入場劵，既然你們信心不足，我看就讓給別人好了。」

　　陳姨埋怨起來：「你這小子，還賺少了啊。項目好，多投多賺，小投小賺嘛。」

　　「其實我是在為你們考慮，淩躍所占股份小數點前居然是個零，這個如果被外人知道了，不好看，影響形象。」

　　「那這樣吧，再緩緩，如果可以追加投資的話，我們再聯繫。」

　　「不用了陳姨，這個項目融資機會就這一次，我也跟您說過，十一後的一周內是最後限期，你們已經晚了。也許我們還有其他項目可以合作，但這次，緣分未到吧，見諒見諒。」

　　「那行，我收回吧，這幫人決策這麼慢總要給他們個教訓對不對，這不，人家不讓投了。呵呵。」

　　這是陳姨料想到的結果。她今天送來的錢，與當初承諾的相去甚遠，于目前萬氏所做的事來說，根本無濟於是。就她對這位萬氏長子的瞭解，他一定不會收下這不痛不癢的幾百萬，因為這意味著妥協，意味著對以她為代表的淩躍集團食言的接納，也意味著餘下的錢絕對不會再出現。當然，這都是他的想法。比起他的父親，這個男人多了孤擲與鋒芒，少了餘地和姿態。而有的時候，恰恰是後者，才能提供峰迴路轉、百折不撓的可能。

　　也正因為如此，當萬氏董事長病危住進醫院，陳姨便立主撤資，與萬氏集團合夥收購義大利米蘭一所設計學校的計畫，他們將不再參與。因為她無法想像，這麼重要的一個項目，靠一個不知天高地厚的毛頭小子來主持，能取得什麼成果。另一方面，就算萬董真的康復出院了，最佳合作時機已經錯過，且他本人又元氣大傷，這個項目也必定前途莫測，風險重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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