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省女子(7)_謝絡繹

七

　　「好吧，我替你聯繫一下。」肖經理撥了一個電話號碼，通了以後離開幾步去聽了。很快，她轉過來對陶露飛說：

　　「正好，範總下午在酒店，你三點鐘去酒店找我吧。」

　　陶露飛唉了一聲喜上眉梢。與肖經理道別後她興奮地原地跺了下腳，雙手湊到嘴邊捂著哧哧笑了起來，隨後拳起手，做了一個YE的動作。太順利了，有一點不可思異。不過，先不要高興得太早，陶露飛提醒自己，首先，這會不會是一場騙局？其次，如果是真的，那麼下午那一仗才是關鍵。她決定先去網吧搜一下美麗大酒店，看看到底有沒有這樣一個地方，如果情況真如肖經理所言，也好為複試作一下準備。於是，她四下看看，尋找會場出口。

　　在她身邊不遠處，一個與她年紀相仿的女子正低著頭狼吞虎嚥地啃卷餅，邊吃邊不時地張望，似乎在尋找什麼。她看起來很瘦，面容清秀，手指修長。

　　陶露飛之所以注意到她，是因為剛剛偶然與她抬起的雙目碰了一下，雖然她又迅速離開，但已經被她焦灼的眼神燙著了。

　　似曾相識的感覺，分明在哪裡見過，陶露飛想，就在早上，一個人坐在場外等待這裡開門迎客時，她無意間看到從身後玻璃幕牆上投影出的鏡相，那裡面的自己緊張不安，猶如一隻無家可歸的流浪狗，目光疼痛到發抖。她當時有點奇怪，自己明明並沒有感覺到太難過，可為什麼偶爾與自己對望，看到的竟是那麼強烈的無助？

　　陶露飛從女子身邊經過，聞到她手上吃了一半的卷餅散發出鹹黏的甜麵醬的味道，似乎還有一股不易察覺的僕僕風塵。

　　她走過她，不再看她，並且希望從現在開始能擺脫掉，從她身上看到的，自己的那種落魄。

　　第三章人生誰能料

　　也就幾分鐘的時間，會場裡的人少了近一半。已經中午十二點多了，很多人都選擇了離場，而趕下午場的人又還沒來，所以現場一下子清靜了很多。

　　卷餅女孩吃完餅子，用嘴巴輕輕又迅速地舔了兩下手指，掃乾淨殘留的醬漬，甩幹手又對搓了幾下，確認手上乾淨了之後，從包裡取出簡歷，直奔早已選好的目標單位。而就在半小時前，這家單位剛剛以陶露飛的硬體條件不達標為由謝絕了她。

　　輪到女孩了，她坐下來與招聘人員交談。

　　「白小憶……」招聘人員放下手裡的盒飯，拿起卷餅女孩的簡歷，邊看邊自言自語。很快，這個三十五歲左右，頭髮濃密的男人流覽過她的簡歷後問：「春江大學畢業的啊，看起來條件不錯。我們在你們學校做過專場招聘，你參加過嗎？」

　　「沒有，」白小憶的聲音聽起來很脆，跟她單薄的外形似乎有點不搭，「是這樣的，我本來已經辦好了保研的手續，但一周前得到消息，保研的事出問題了，這才出來找工作，之前確實沒考慮過參加任何一場招聘會。」

　　「能問一下保研的事出了什麼問題嗎？」

　　「噢，各方面的測試都已經通過了，就差一張接收函了，但突然接到電話稱他們的標準又提高了。」

　　「家是外地的？」招聘男轉移了話題。

　　「對。」

　　「現在住在哪裡？」

　　「還在學校。」

　　「我們招的只是一個小培訓點的助理，工資不高，而且還會隨著總部需要隨時進行分點間的調整，這些對你來說，有問題嗎？」

　　「沒有問題。」

　　「好吧，你填一張表，下週一到公司來進一步面談。」

　　白小憶接過空白的《應聘人員資訊表》，在招聘人員的示意下轉到另一張桌子前認真填了起來。

　　在確定保研無力回天後，白小憶這才匆忙投身到求職大潮之中，但對應屆畢業生而言，上半年黃金求職期早已過去，七月份到十一前的補充階段也給她留下一個絕情的背影。她在若干招聘資訊中找了又找，根本找不到幾家知名企業。她嘗試給一些大型企業的人力資源部去電話，詢問是否招收應屆畢業生，回答無一例外是已經招過了，現在正在進行培訓。而餘下的，多是些沒聽說過的中小型企業，他們大都喜歡招熟練工，希望一入職就能獨當一面，對應試者的工作經驗有相當高的要求。而就算有願意接收應屆畢業生的公司，開出的薪水也實在少得可憐，一個月房租、水電、餐飲和交通費算下來根本是入不敷出。

　　沒辦法，白小憶在招聘網站上根據企業招聘資訊發佈的情況來判斷單位的好壞，並篩選了一些相對好一點的單位，即便人家只是注明要招的是至少有兩年以上工作經驗的，她也E?mail去自己的簡歷，並寫信介紹自己在學校期間進行的社會實踐活動，以期用誠意搏來奇跡。但幾周過去了，所有求職信全部石沉大海。今天一早她路過報攤，買了一份招聘週刊，看到有關人才交流會的資訊，後面羅列的眾多與會單位中，她發現了萬氏集團的名字。

　　萬氏集團她太熟悉了，這家做培訓的企業在培訓業相當有名，大大小小的招生廣告幾乎霸佔了春江各個高校的宣傳欄。白小憶曾在大二時作為助理培訓人員被招進萬氏培訓的隊伍，每天的工作內容是協助一個初升高的培訓班英文老師整理教案，並在那個人偶爾有事的情況下代班。當時工資按小時計，收入不錯，還有免費的午餐。

學達書庫(xuoda.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