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時尚閱讀 > 溫暖的弦 | 上頁 下頁
九八


  阿權仍臉有戒色,「你要保證我們沒事。」溫暖輕笑,「你放心,南弦不會對你們怎麼樣的。」「寶貝,你這麼確定?」淡冷低回的嗓音帶著淺譏不知道從哪裡傳了出來,就在此時溫暖只覺眼前一花,數道黑影已在瞬間破窗而入,房內三人還來不及回頭已被六支短槍同時抵住了腦袋。

  占南弦從門口施然而入,依次走進來的還有高訪,歐陽菊含和管惕,管惕大搖其頭,「小溫妹妹,你很不乖哦。」似什麼也沒聽見,溫暖只是定定看著占南弦,看著他身上的白色禮服。

  她唇邊被突發狀況凝結的笑意異樣礙眼,他輕柔道,「你玩得很開心?」

  眨眼之間,真的只是眨了眨眼,兩行淚已清晰滑下她的臉龐。

  他再也說不出話來,視線落在她身後的椅子,忽然一腳飛去,那把折椅被踢出兩米遠砰聲撞上楊文中,死靜空間裡驟然響起一聲慘叫,他輕輕歎息,微薄的籲氣聲裡似蘊涵了萬年壓抑,仿佛直到如今仍難以釋放。

  他側首,「高訪。」「放心,我會處理。」高訪揮了揮手,西裝革履的黑衣人全部退後。

  無情的眸光從她臉上掠過,占南弦轉身就走。

  她呆呆地看著他大步流星而去的背影,全身象生了根一樣釘在原地動彈不得,臉上淚水無聲流得更凶。

  歐陽菊含搖了搖頭,推推她,「溫美人,走了。」為了天下蒼生著想還是趕緊跟過去吧,否則一會別說火山冰山,連喜瑪拉雅山也會爆發。

  她啊了一聲,看向恨鐵不成鋼的歐陽菊含,再看看一臉不以為然的管惕和含笑鼓勵的高訪,人如夢初醒,匆匆拋下一句,「高訪,拜託別為難他們,我答應過——」「我知道,快去吧。」她飛跑出去,以最快的速度撲出樓外,攔在他恰恰發動的跑車前,兩人隔著玻璃對視,她跑過去拉開門鑽進車內,下一秒車子已疾駛出去。

  一路上誰也沒有說話,她知道這一次他是真正動了氣。

  怯然地望瞭望他,他目不斜視的側面暗得象烏雲密佈的天空。

  緊緊咬著下唇,她垂頭,看著自己的膝蓋。

  如同十年前,沒有任何解釋,她始終一聲不發的沉默,換來的是方向盤被他抓得更緊,鈦合金上幾乎要被他捏出指痕,手中圓盤忽地一百八十度急打,原本駛往洛陽道方向的車子改道而馳,她還沒明白過來他為什麼突然之間又怒氣暴漲,車子已很快飆到她所住的雅築園。

  他一腳踢開車門。

  她恐慌地跟了下去,記憶中他從來沒有對她真正發過脾氣,這樣的占南弦是她所陌生的,極不熟悉,讓她怯懼得完全不知所措。

  開門進屋,他大踏步走進她的房間,往妝臺上四處亂翻。

  「你……找什麼?」她驚惶地問。

  他一聲不發,伸手把抽屜一拉,用力過猛使整個抽屜跌出來摔在地上,裡面的機票和她的護照等證件全都跌了出來,他抿緊了唇,俯身一手抄起,終於說話,卻聲如寒冰,「十一點五十?

  還來得及。」轉身就走。

  從上車伊始就一直提心吊膽的溫暖,此刻終於知道他想做什麼。

  她站在原地一動也不動,任眼淚在臉上肆意橫流。

  已走出房間外的他忽然轉回身來,一把抓起她的手腕要將她強扯出去。

  「我不要走!」她尖叫,一隻手緊緊巴著門框不放。

  他掰開她的手,索性將猛然掙扎的她攔腰抱起,任她捏成拳的雙手狂亂地捶著自己的胸膛,冰冷臉容決絕得完全不為所動。

  在他抱著她一步跨過書房門口時,兩個人都沒有看見,裡面鋪在桌子上沒有收起的畫紙,被從窗戶湧入的風無聲卷落地面。

  門被大力摔上發出震天巨響。

  進了電梯,下得樓來,將她拋進車裡,他發動車子往機場方向疾駛,被綁在安全帶裡的她微微嗚咽,隨著他的車速越開越快,她終於放聲哭了出來。

  不久機場便出現令人側目的一幕。

  那個一小時前還現身在電視裡的新郎,俊美五官因蓄滿了怒氣而緊繃出淩厲線條,他的左手裡拿著一疊機票證件之類的小件東西,右手扣著一個女子的手腕,將她強行帶向通往侯機廳的安檢口。

  滿臉淚痕的溫暖已經放棄了掙扎,雙眼紅腫不堪,木然地任由他拖著去辦了登機手續,再被拖向安檢口,嘴裡一遍遍喃喃自語,「我不要走,我不要走……」排隊等候中很快就到了她,他放開她的手,將證件塞進她手中,以手背拭淨她臉上的淚,勾了勾薄唇,淡笑中帶著一絲了無生息的慘然,「乖,去吧,就當是放我一條生路。」

  說完頭也不回轉身離去。

  怔怔看著他迅速走遠的背影,已經流幹的淚不知道從哪裡又湧了出來,她一邊哭一邊抬手去抹,淒涼得讓旁觀者惻然,排在她身後的一位伯伯說,「孩子,別哭了,回去找他解釋清楚,會沒事的。」她不說話,只是哭,一邊哭一邊走進關檢口。

  啲,啲,啲——安檢門發出警報長音。

  「小姐,請過來這邊。」機場的安檢人員小聲地把旁若無人地抽噎的她請到一邊,檢測拍往她全身上下掃過,最後停在她的胸前,那啲啲聲正是從這裡發出,「請把你戴的鏈子摘下來。」

  她木然取下鉑金項鍊,安檢人員拿起對講機向上級彙報。

  在每個旅客走過她身邊都投來異樣一眼的等待中,幾個穿著高等職別制服的負責人匆匆而來,其中一人拿著小型儀器,象紅外線一樣的光譜掃過溫暖的鏈子和石墜後,那人臉上露出震駭之色。

  「沒什麼,這位小姐,你可以進去了。」他說,抬起手阻止其他人的疑問,把鉑金鏈子還給溫暖。

  她接過,也不再戴上,只是拿在手裡,隨著其他旅客往裡茫然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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