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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七


  阿龍忽然道,「啊,我想起來了!阿權,難怪我會覺得她面熟,她是溫暖!那個和占南弦鬧緋聞的溫暖!」即使生性多疑的楊文中,也禁不住心頭又動了動,這兩人的緋聞當初鬧得人盡皆知,再看她神色如此篤定,似乎那些報導不是空穴來風?占南弦真的有可能會為她做些什麼?雖然他今天要娶薄一心,但哪個男人在外頭沒有一兩處藏嬌的金屋?但他仍有最後一絲遲疑,「你為什麼要這麼做?」她為什麼要幫他?為什麼要那麼急切地讓他聯絡占南弦?是不是想耍什麼花招?溫暖仿佛沒有聽見他的說話,雙眸直直盯著電視螢幕,大教堂裡已經坐滿了來賓,不是商貴就是權要,不是名流就是明星,幾乎每張臉孔都可以被電視機前的觀眾叫出名字,身穿嚴整黑袍的神甫也已肅立在旁,安靜地等候著儀式的開始。

  一身幽雅的白色禮服將隨意站在禮案前的占南弦襯得神清氣爽,脫俗飄逸,俊美唇邊如常地彎著淡然淺笑。

  作為伴郎的管惕站在他身後。

  准十時半,婚禮進行曲響起,大門被拉開,竟然是潘維甯挽著薄一心的手走進教堂。

  阿龍看傻了眼,扯著阿權的手臂叫道,「你看薄一心!她身上穿的那套就是報紙上說價值三百萬美金的婚紗!」溫暖一顆已懸至喉嚨的心在見到占南弦眼中閃起的柔和星芒時直線沉入萬丈深谷,她倏然回頭,神色急切而絕望,對楊文中道,「我不是想幫你,而是我寧願死在你的手裡,也不想見到他娶薄一心!」

  當歡快的交響樂聲停下,教堂裡薄一心已經走到了占南弦面前。

  即使華貴的婚紗也掩蓋不住她微微外凸的腹部,相對於她臉上絕世無雙的愉悅歡顏,站在她面前的占南弦以及攙扶著她手的潘維寧,兩人的表情雖然同樣帶笑,但細看之下始終有點稍欠喜色。

  似乎都有著幾不可察的心事。

  兩男子交換了一個眼神,潘維寧抿了抿唇,把薄一心的手交給占南弦。

  薄一心側頭看向潘維寧,笑容絕豔,「謝謝。」臉微微一白,潘維寧一聲不發,默然退下。

  占南弦牽著薄一心的手面向神甫,管惕忽然斜退半步,避開眾人的視線從褲子口袋裡悄悄拿出震動著的占南弦的手機,一看螢幕上閃著溫暖的號碼,他遲疑地看向占南弦。

  眼角餘光收進他的神色,背對著所有人的占南弦面上微笑已全然褪下,變得有些說不出的森冷,淡無表情地勾了勾唇,他對神甫道,「請開始。」神甫依言打開聖經,開始誦念禱告。

  管惕暗暗歎了口氣,把手機放回去,改為取出裝著戒指的絨面小盒,無人接聽的手機在褲袋裡震過最末一下後中斷,但只隔了一秒又劇震起來,他為難地再度窺向占南弦。

  薄一心輕輕瞄了兩人一眼,臉上微笑不知何時已變得有點僵然。

  占南弦輕抿的薄唇邊沿滲出了一股徹骨怒意,他壓低寒涼嗓音,「如果她想說恭喜,就幫我謝謝她,如果是別的什麼,通通都不必了。」聖旨已下,管惕連忙再拿出手機,以手輕掩,「溫暖?」誦完禱告的神甫抬起頭來,「占南弦先生,你是否願意——」「南弦!」管惕失聲叫了出來,儀式當場被打斷。

  顧不得連神甫帶台下嘉賓全都神色愕然,管惕緊張地把手機塞進佔南弦手裡,「不是她不想來,而是她根本來不了。」占南弦盯著他,把手機放到耳邊,不知對方說了什麼,他微微一怔,似不確定,「你再說一次?」似乎對方又重複了一遍,他半垂著長睫,神色靜如平淡無波的湖面,看不出半絲動盪,「我知道了,你別掛電話,等我一下。」他放下電話,沒有掛掉,只是放下。

  一手拿著電話,一手插在褲子口袋,側首看了看神甫面前的聖經,無意識的眸光繼而又落在了管惕漆亮的皮鞋上,短短幾秒間唇線抿起,鬆開,又咬了咬,似乎直到這時,他才終於接受了電話中傳來的事實,平靜的臉色逐寸逐寸龜裂,現出狂怒的前兆。

  下一刻在電視機前收看直播的所有觀眾都驚跳起來,只見那個著白色禮服有如天使一樣的新郎忽然抬腿踹向禮案,力道之大竟使沉實的木質案子當場轟然倒塌,如果不是管惕疾速扯開嚇傻了的神甫,此刻他已成案下冤魂。

  他的驟然發飆把一旁的新娘駭得連步後退,一道身影迅速竄過去扶住薄一心的腰,下意識把她攬入懷內,潘維寧大喝,「占南弦你瘋了?!」禮案倒塌撞倒了旁邊的花籃和連串擺設,蓬蓬聲連響使不少女性驚得發出尖叫,現場一片混亂。

  占南弦抽過管惕手中的戒指盒砸向潘維寧,「你現在就給我娶她!半小時之內婚禮沒完成,我會叫人把她肚子裡你的孩子活活打死。」大步向外走去,他終於再拿起手機,聲音如冰刃劃破烈日下的天空。

  「楊文中你聽著,不管你有什麼要求我都答應,只是一點,溫暖的心臟不太好,我麻煩你好好看著她,如果她有什麼閃失,我會把你一家十七口全部吊上淺宇廣場的旗杆頂端。」

  不待對方回答占南弦已啪聲關上電話。

  在他走出教堂大門的那一刹電視信號中斷,螢幕上只剩下沙沙的雪花,過了會插進廣告,顯示直播已經結束,緊緊守在電視機前的阿龍這才合攏一直張圓的嘴。

  「好厲害……」他轉頭望向楊文中,有些幸災樂禍,「你完蛋了,他那麼生氣。」

  楊文中氣急敗壞,揚手就要煽溫暖耳光,「你陷害我?!」「別忘了你的一家十七口。」冷冷插入的男聲令得楊文中硬生生再次將手掌收停在半空,暴怒中他反唇相譏,「你以為這件事捅出去後你們跑得了?」阿權撇嘴,「我們為什麼要跑?」他瞥向溫暖,「一億還算不算?」「算。」她應聲,對無計可施暴躁地走來走去的楊文中溫和道,「楊先生你別激動,我沒有陷害你,他發脾氣也不是因為你綁架了我。」三人如同被無形的手擺佈的棋子再次摸不著頭腦。

  「那是為了什麼?」阿龍好奇問。

  溫暖微微一笑,他生氣是因為——他永遠再沒有機會知道,她到底會不會去搶親。

  再沒有人說話,過了一會,溫暖被捆綁過久的雙腿因血液不暢漸漸發麻,她難受地動了動。

  阿龍看看她,伸手摘下面具,露出一張十五歲上下極其清秀的臉,「反正也穿幫了。」他蹲下去幫溫暖解開腳上的繩子,抬頭看看阿權,再看看楊文中,「現在怎麼辦?」這個問題一出,即使在生意場上見慣風雲幻變的楊文中也有點傻眼,與人勾心鬥角他在行,但綁架卻是頭一遭,接下來該怎麼辦他也不知道。

  他原來的計畫是想利用溫暖好好折磨和敲詐朱臨路,關於她的去留可以到時再作打算,雖然被逼急了發狠跳牆,但也知道他原本所犯的賄賂和殺人有很大區別,手槍只是買來進行綁架和防身,他還沒蠢到要犯下命案。

  只是沒想到會被溫暖三言兩語誘上了一艘意料之外的賊船,占南弦的威脅言猶在耳,現在就算他真敢狠下心殺害她,也不敢拿自己一家上上下下的命去作賭注,已經騎虎難下,他真的不知該怎麼辦了。

  手腕的繩索也被解開,獲得自由的溫暖站起來活動四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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