蝸婚(35)_胡小媚

三十五

　　徐東陽點點頭，回頭看看蘇遙，沉聲開口："我們跟他們走。"

　　於是兩人下了車。外面的積雪直沒大腿，走起來非常的費力。蘇遙正努力奮鬥著，手臂被人有力地一握，扭頭看時徐東陽卻並沒有看她，只是穩穩地擁著她，以一種保護的姿勢，帶著她一起前進。

　　冷。蘇遙盡力地縮著身子，寒氣從四面八方湧來將人緊緊包圍，無從逃脫。每呼出一口氣，都是一團在眼前驟然消散的白霜。蘇遙走得非常的費力，每一次腳沒入積雪裡，都覺得腿部的血液流動仿佛緩了幾分。

　　一路上步行的人越來越多，大家都棄了車，在員警的引領下前進。蘇遙他們路過了車禍現場，只是積雪已經將現場的慘烈掩埋住了，還有很多員警、消防、記者和醫務人員聚集在那裡。一行人沒有多加停留，順著警戒線外辟出來的道路繼續往前走去。

　　徐東陽說的沒錯，他們距離前方的研究所已經不遠了。按照車程來算，也就半個小時左右，步行用了兩個多小時的時間。子夜時分，他們終於到了。

　　研究所就在距離前面村子不遠的地方，單獨圈出來一大塊地，有專門的道路通到門口的大鐵門處。守門的警衛遠遠地看見他們到來，便拉開了鐵門。一瞬間，院子裡七八條狼犬頓時惡氣十足地吼叫了起來，拉得鎖住它們的鐵鍊嘩啦啦直響。

　　在研究所常駐的人不少，所以所裡修建了專門的宿舍樓。徐東陽在這裡有自己的房間。一行人將蘇、徐二人接回來，送到徐東陽的宿舍門口便各自散了，都匆匆回了自己的屋裡去想辦法暖和身子了。

　　徐東陽進了房間，脫去了外套。他和蘇遙一樣，長褲和鞋都已經被積雪浸透。徐東陽轉身關上門，找出兩套睡衣褲、兩雙棉拖鞋，扔給蘇遙："換上。"

　　說罷也不避忌，當著蘇遙的面脫下身上其餘的衣物，換上了睡衣。

　　蘇遙換上了拖鞋脫去了外套，扭頭看徐東陽時他也正在看著她。看見她依然穿著濕透的衣物他臉色一沉："你不想要腿了是不是？"

　　"衛生間在哪裡？"

　　蘇遙打量了一下房間，入目就是一間屋子，裡面有一張單人床、一個沙發、一套桌椅、一個櫃子、一台電視，除此再無它物。

　　"這裡沒有單獨的衛生間，這層樓的走廊盡頭有廁所。"徐東陽的話頓了頓，"這裡沒有女宿舍樓，所以只有男廁。女廁所要在前面的辦公大樓裡才有。"

　　他說完話看了她一會兒，很突然地拉開了門："我去外面，你抓緊時間換。"

　　走廊上很冷，單單穿著一件棉睡衣，徐東陽覺得自己的身體瞬間就被冰凍住了。

　　這樣也好。

　　他低下頭看著自己的影子。這樣的冰冷可以讓他冷靜一些，不至於做出什麼過分的事情來。

　　身後的門"吱呀"一響，蘇遙的聲音在身後響起："我好了。"

　　徐東陽並沒有進房間，他轉身去了隔壁的屋子，過會兒回來時手上拿著一瓶燒酒。他踢上大門，拉過椅子在沙發前坐下，示意蘇遙坐到沙發上。她尚不明白他的用意，他已經將她的一隻腳輕而易舉地握到掌心，將她的睡褲推到了膝彎處。

　　蘇遙反抗，卻被他緊緊地掌握住。他並不抬頭看她，只是拔開燒酒的瓶蓋，往自己的手心裡倒了一些，勻了幾下，便使勁地揉搓起她的腿腳來。

　　她總是這麼不盈一握的樣子，脆弱、纖細。他曾經以為她的心也和她的人一樣，所以他用盡了自己的所有去保護她、去愛她，卻沒有想到那些只是她的表像，內裡的她竟然是那般的冷酷無情。

　　這樣的想法從心裡滋生，牽動了隱隱的恨意。不自覺的，他手上的力道便越發地變大了。蘇遙終於吃不住疼，往後一縮。徐東陽條件反射地一握，抬起頭來看著她，神情冷峻："你也知道疼？"

　　說完了這句話，徐東陽突然放開蘇遙站了起來，拎著酒瓶大步出了房間。大門"砰"的一聲像是砸在蘇遙的心口，她蒼白了臉色，卻不知道面對這樣的徐東陽自己能說什麼。

　　夜已深，因為先前在車裡睡了很久，現在倒沒有什麼困意。蘇遙在沙發上蜷縮著身子，百無聊耐地一邊看著電視，一邊揣測著方才摔門而去的徐東陽的動向。這裡的信號不好，畫面總是不斷地跳動著，帶著沙沙的聲音。蘇遙一個台接一個臺地跳過去，到南城都市台的時候，正在播報特別新聞，畫面上的正是今天國道上的車禍事件。

　　蘇遙摒住呼吸看了會兒新聞，突然驚跳起來，手忙腳亂地翻找自己的手機。顧原知道她來了這裡，如果晚上他看見了這條新聞，還不得急瘋了？

　　好不容易找到手機，不知道什麼時候手機竟然自動關了機。蘇遙重新起動，剛開機，一連串的來電提醒就發了過來。還沒來得及看，螢幕閃了閃，驟然熄滅，竟然沒電了。

　　蘇遙起身，焦急地拉開大門，正遇上徐東陽端著兩碗熱氣騰騰的泡面站在門口。他和她打了個照面，沒有什麼表情，錯身走進房間，將泡面往桌上一放："現在只有這個，將就著吃點兒。"

　　"這裡有沒有座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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