蝸婚(36)_胡小媚

三十六

　　蘇遙不敢向徐東陽借手機，委婉地開了口。剛坐下的徐東陽看了眼電視上正在播放的新聞，想來是明白了她的用意："沒有。"

　　蘇遙咬了咬嘴唇，想到顧原可能會擔心，終究還是鼓起勇氣開了口："我……能借你的手機打個電話嗎？"

　　"沒電了。"

　　徐東陽拒絕得很乾脆，眉眼都沒有抬一下。蘇遙隱約間感覺到他是在故意針對自己，不由得有幾分氣惱："總有什麼可以和外面聯繫的方法吧？"

　　"可以找同事借電話，不過他們這個時候都睡了。你總不至於一個女人大半夜的在男宿舍裡到處敲門借電話吧？"

　　徐東陽沒有什麼笑意的微笑著，看著面前的蘇遙。蘇遙終於忍不住："徐東陽，今天出了這麼大的事情，如果我不通知家裡人一聲，他們會有多著急你知道嗎？"

　　徐東陽驀然起身上前一步，蘇遙的話說了一半，被他迫得跌坐到沙發裡。他彎下腰注視著她的眼睛，一字一句地開了口："家裡人？他不過是你的前夫，如今是和你毫無關係的陌生人！"

　　徐東陽的話讓蘇遙的臉色迅速冷了下來。她靜靜地看了他半晌，冷然開口："徐總，我想你搞錯了。他至少是我孩子的父親，而對我說出這些話的你，才是和我毫無關係的陌生人。"

　　兩人之間的氣氛因為蘇遙的這句話瞬間降到了冰點。

　　徐東陽沒有動，依然是那樣撐著自己的身體將蘇遙囚禁在自己面前，而蘇遙，這個小女人，抬著頭倔強地和他對視著。

　　即使沒有說話，蘇遙也感覺到了徐東陽身上蓬勃的怒意。他微微眯起眼睛，語氣輕柔地開了口："我和你才是毫無關係的陌生人？"

　　這個女人為什麼總是那麼輕易地就能激發他最憤怒的情緒？看著面前蘇遙的臉，徐東陽恨不得能將她掐死。

　　他和她是毫無關係的陌生人？

　　"蘇遙。"

　　徐東陽頓了頓："你知不知道自己在說什麼？"

　　兩人離得太近，她幾乎能聽見徐東陽的呼吸聲。來自于他身上的龐大的危壓將她籠罩，蘇遙腦子裡的憤怒一點一滴地退卻，意識到了現在她和他的狀況。

　　孤男寡女共處一室。

　　她不想和他碰觸那條危險的懸於他們之間的界線，卻在不知不覺間陷入了這樣的境地。

　　他為什麼總是那麼輕易就撩動了她的情緒？在這個男人的面前，喜也好，怒也罷，仿佛突然之間就會膨脹放大，很難受到理智的約束。那些話完全沒有經過大腦，幾乎就是衝口而出。

　　而他呢？在她的面前又何嘗不是依然那般的容易動怒。

　　"我不想和你吵。"

　　蘇遙疲憊地閉上眼睛，側身扭向一旁："徐東陽，徐總，就算以前我們之間曾經有過什麼，那畢竟是過去的事情了。我和你來這裡，是公事，我不希望牽涉任何的私人感情和衝突在裡面。就像你說的，要我面對工作的時候專業一點，我也請你公事公辦。于公我是你的秘書、你的下屬；於私，我們是分了手的戀人，如今連朋友都算不上，我也不希望和你算上。"

　　蘇遙一席冷冷的話讓徐東陽心裡的酸楚、憤怒一時間交織著翻了天。他知道自己再繼續留在這個女人面前，肯定會繼續傷害她。徐東陽什麼也沒有說，從懷裡掏出自己的手機，狠狠地摔在蘇遙的面前，摔上門揚長而去。

　　蘇遙平穩了一下自己的情緒，換過自己的手機卡，方才撥通了顧原的電話。

　　顧原在家裡看見新聞上關於車禍的報導時，一顆心提到了嗓子眼。

　　再打蘇遙的電話，對方卻關機了。

　　他每隔十五分鐘就重播一次，對方一直處於關機狀態，就在他瀕臨爆發的邊緣時，她的電話終於打了過來。

　　"遙遙，你沒事吧？"

　　顧原緊緊地握著電話，感覺到自己的心臟都在不規則地抽搐，直到聽見她的聲音方才慢慢地舒緩下來。

　　"我沒事。"

　　蘇遙頓了頓："有救援的人安排了警力，研究所又有同事過來接，我們已經到了這邊，你放心。不過今晚可能回不去了。"

　　"沒事就好，沒事就好。"

　　顧原慢慢地在沙發上坐下，這時候才感覺到過於緊繃的神經鬆弛下來之後泛上來的巨大疲憊感。

　　"雪下得這麼大，新聞報導說高速也封了路，如果明天我還回不去，蘇舒就拜託你照顧了。"

　　蘇遙軟軟地開口，顧原"嗯"了一聲："蘇舒你不用擔心。回頭你把電話充好電，我隨時和你聯繫。等到高速路一通，我就過去接你。"

　　"不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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