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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〇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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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自己雙手爭來的東西,總歸要還的。」我將剛才從鹵肉店買來的牛肉放進盤子裡,小強炒完菜又將從鄉下帶來的花生米捧出幾大把放到餐桌上,一頓晚餐就齊備了。小強將酒瓶蓋打開問:「余哥,吳書記現在經常自己開車嗎?」 「是啊,所以今晚咱倆一醉方休,你老闆不是還在境外考察嗎?咱倆呀,都成閒人了。」 「來,余哥,我先敬你!」小強一揚脖酒杯見底,吐口粗氣說:「在這,我可只有你一個朋友,余哥你處處關照小弟,小強我自然明白哥哥的好意,就像在部隊時戰友間的兄弟情,我小強有時候不知好歹跟你發牢騷,哥哥千萬別怪罪我啊,在這給你陪不是了。來,再幹一杯!」 「小強,老實說,余哥我給領導開車這麼些年了,跟小車班裡的老『書記』不敢比,可立到你面前我算是老子輩吧。不是吹牛皮,跨過的橋比你走過的路還要長,哪條道上會落坑,哪個路口有探頭,我都一目了然,不會誤導你的。」 「是是,我懂我懂。」幾杯下肚小強臉膛已紅成一片,接著說道,「可我總覺得自己咋越來越不自在了,周圍好象有很多雙眼睛盯著我,就拿前幾天來說吧,我上商場買東西,忽然冒出兩個陌生人來,亮出證件說他們是省紀委的,讓我跟他們走一趟。我就這樣糊裡糊塗被他們帶進了一家小旅店,當時我真懷疑他們是冒充的,哪有省裡幹部住進這種旅店的?後來他們讓我接了電話,是吳書記打來的,叫我配合他們調查工作。等他們問起檢舉信時,我才知道自己惹事上身了,趕緊否認自己是投信人。他們怎麼知道信是我寫的?我只跟你說起過這事。」 「你懷疑是我告的密?」我問。「絕對不是,我相信你的,否則也不會跟你承認的。可能是他們根據信件內容推測到我身上的。」小強剝了個花生米,丟進口裡嚼著。「奶奶的,上次你不是信誓旦旦,一身正義嗎?現在怎麼又害怕了?不是說信裡沒有指名帶姓,只寫了你的看法嗎?吳書記是不是看花眼了,錯把你的思想彙報當成舉報了?」我罵道。「唉,說真格的,現在真的害怕了,紀委能找出我這個匿名者,別的人一樣有這技術的。都怪我那天鬼使神差,放著電腦不用,偏要拿筆寫信,現在麻煩了。」他終於承認了是「手寫」。「你該不是故意留下蛛絲馬跡,讓吳書記通過筆跡認定找到匿名者吧?我雖不知道信件內容,可至少能看出是出自一個機關領導司機之手。別瞧紀委在大小官員中揪出蛀蟲是件複雜而艱難的工作,可查找一個小車司機的筆跡還不是易如反掌。」 「余哥你分析得沒錯,你給吳書記開車這麼久了,深知她的為人,她不會將信件轉發給別的部門看吧?我在信裡一再強調要她保密的。」小強憂心重重的,逕自燜了一杯,打了聲飽嗝。「這點你可以放心,她不會轉發的,但被你檢舉的人一定是省管幹部,否則不會驚動省紀委的。」我開始將焦點轉移到檢舉內容上。小強的內心正經受著煎熬,當達到沸點時,就會頂起蓋子的。他忽然抓起酒瓶子狠命地灌了幾大口,再放下瓶子時,身子已無法坐立在椅子上,趴在餐桌上,呼哧地喘著重氣說:「就……就這個數,早……早有告訴過你了…….這個數字可不在少數啊……」他終於堅持不住了,身子癱倒在地上,卻高舉起左手,五個指頭齊刷刷樹立著比劃成那個數字。「U盤提過嗎?」這是我所關心,也是未知的,關係到我的決定。「沒……沒有……你以為我……我是傻蛋啊!」 六十二 老頭子在人大風風火火地成立了聯合調查組,吳同學在紀委也沒閑著,不惜將自己的司機發展成為紀委暗探,專職盯梢市委書記的司機。這兩位元黨校同學的目標都直接指向汪局長,不同的是,老頭子意圖在於深挖汪局長身後的影子,吳同學的用意還處在萌芽中,因為她無法預料一旦揭開了鍋蓋,裡面煮的究竟是啥糧食,但有一點可以肯定,絕對是肉食類的,是咀嚼過草本植物後的二代精品,這種食物營養雖高,卻容易滋生細菌,類似「瘋牛病」之類的腐蝕載體。在我當面向吳同學陳說我的決定後,吳同學活像個女情報處長,首先給我下達了保密條例:單線聯繫,絕不能向外人透露。為此,她特意跟辦公室打過招呼,以後老余不必坐班,也不必考勤了。不必坐班可以理解,坐班制度本身對小車司機就是形同虛設,但考勤制度還是有必要的,否則月度全勤獎如何考核啊?可能吳同學特別關照過,項主任沒有向其他人散佈這一「特區政策」,所以,我老餘的影子跟過去沒大兩樣,存在抑或消失都不妨礙紀委同志們的工作秩序。 趁著壹號海外未歸,我加緊了偵察步伐,跟同樣不需要坐班考勤的小強黏糊到一塊兒。事情都發展到這份上了,吳同學還是沒向我公開信件內容,說組織紀律不允許,有本事你自己去撬開小強的嘴巴去挖掘材料。實際上,王聖水王大財主過去用 五十萬大洋向汪局長買了頂區級政協副主席的烏紗帽,在官場上已是公開的秘密了,連老蕭都知道。顯然吳同學關注的不是區區 五十萬,因為官場交易一旦達成,是不可能一次性成交的,而是不間斷地成批買賣。吳同學現在的反貪計畫是實行雙管齊下,兩邊都插上一手,但略有傾斜,顯然老儲的案子取決於省裡對老陳的結論,而駐省辦才是吳同學下一步重點突破的。既然人大發起了衝鋒,紀委只需要派上「牛鬼」協助,一旦定性後,紀委才能接手。綜合事態發展,紀委的行動計畫已初見端倪,大家都屏息觀望中。我跟小強磨蹭了幾個晚上,收效不大。陸戰隊員發現我有些反常,怎會如此悠閒。他的電話倒是接連不斷,可都被他無情拒絕了。他問我是不是在紀委幹的不如意,吳書記也沒那麼繁忙了。我回答說兩者兼而有之,也想好好休息一陣子,這些年來自己的時間都交付給了車輪子,沒晝沒夜地運轉,累壞了自己。他說,我過來沒幾天也感受到了,真是有點不適應,好在書記現在沒回來,我也好好調整一下。我感歎說:「書記老闆不好當,你這個方向盤『書記』一樣不好把握,慢慢適應吧。」他說:「跟書記開車確實不太一樣,王老闆當政協副主席時,常和官員們私下聚會,但每次都是他自己開車去,酒喝多了才叫我趕到地點開車送他回去。可跟了書記開車,書記到哪就得開到哪,為什麼同樣是領導,用司機的方式不一樣,難道說級別越高越需要司機來給自己撐面子?」我循循善誘道:「不是因為級別不同,相反級別越高,夜色下的方向盤更是需要自己把握起來方便啊!只有一種可能,領導把司機當燈泡了,大凡有司機出沒的私交場合,司機往往充當燈泡的角色,有司機在,就代表著官方色彩,這種場合即便有陰暗面也不容易讓人抓住把柄,因為司機的參與,再陰暗也能放出光亮來。王聖水之類的完全是暴發戶形象,他們最大的優勢項目不是資金雄厚,而是膽量過人,認准的事就要想方設法做到位,這種人是生活在陰暗裡,光亮是他們最忌諱的,所以不能給你當燈泡的機會。其實這是官商之間自我保護手段的差別,商人好比是狐狸,屬單身貴族,跟班越多越容易暴露詭秘行蹤;與其相反,官員是獅子,屬群居,跟班越多越容易造成圍攻之勢,當然了,在面對狐狸一樣的商人時,是不需要太多跟班的,以防嚇退了狡猾的狐狸。所以說,從司機角色上看,商人不需要的恰恰是官員需要的,兩者有機結合,互補有無。」 「精闢,余哥你可以當教官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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