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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十九


  看著小四川這個樣子,德寶的心裡酸酸的,問:

  「你到底怎麼了?你的魂是不是掉了?」

  小四川笑著說:「沒事,德寶,我魂魄旺著呢。」

  「旺你媽的個B,我看你快死了!」

  小四川忽然哇啦啦哭起來,德寶讓他哭。哭夠了,小四川抬起了臉對德寶說:

  「我是個烏龜王八蛋,小鳳天天在給別人日……」

  「跟小鳳進個廠做。」

  「德寶,我上了這條船,船又離了岸,我回不去了!」

  「游水也要遊回去!」

  「都是卷毛害的,把我的餐館吃垮了,又給我出餿主意,說給小鳳介紹份好工作,比幹什麼都強。是好工作呀!賣B!德寶,我要宰了那狗日的!」

  幾個月後,卷毛帶一幫人去一個臺灣廠收保護費,出手狠了,砍傷了兩個保安,連夜跑了,跑的時候還把小鳳也帶走了。小鳳早就對小四川煩了,小鳳每天賺的錢都讓小四川輸了,她是自願跟卷毛走的。小四川嚷嚷了一段時間,說要學福林,帶把刀天涯海角尋遍也要宰了卷毛,但就是光打雷不下雨,後來連雷也不打了,徹底想通了,對德寶說:

  「這是做了一場夢,夢醒了,該幹嗎就幹嗎。我到你廠裡上班吧。」

  但上個月,小四川在天堂凹逛街的時候碰到了原來跟小鳳一起在春來俏混的一個姐妹,那姐妹告訴他,小鳳回天堂凹了,現在躺在她的租房裡,小鳳得了淋病。姐妹對小四川說:

  「她念著你呢。你們夫妻一場,你就見死不管了?」

  小四川說:「是我害的她,我當然管!」

  小四川辭了工,他要帶小鳳回老家去治病,他對德寶說:

  「天堂凹這地方好,小鳳治好了病,我還要來的!」

  35村 長

  德軍來信了,說考上大學了,是個不錯的大學,但學費也不便宜,七七八八要8000多。德寶的存摺上有這個數,第二天就把錢寄回去了,還給德軍寫了一封長長的信,說錢的事情不要他管,他只管好好讀書,為龔家賺臉面。

  接到德軍信的那天,德寶高興得都要飛了,他很想找春妹說,但春妹上白班,正上著班,而且,早幾天因為李元慶的事情兩個人慪了一點小氣。李元慶來了,看德寶那個熱情勁,春妹就笑著說了句:

  「你親爹老子來了我看你也不會這樣!」

  這話可挖了德寶的祖墳山,他一下子跳起來了,圓睜了眼睛,指著春妹:

  「你、你怎麼可以這樣說?」

  春妹第一次看見德寶發這麼大的火,發了蒙,哇的一聲捂了臉跑了。後來,德寶也覺得自己有點過分,後悔了,幾天中午都去食堂裡等春妹,要向她道歉。但春妹也是強性子,就是不理德寶,一看見德寶攏去了就掉頭跑了。要是以前,德寶肯定沒轍了,現在,他可心裡有數了。雪梅以前就常常這樣,莫名其妙的,發混帳脾氣,幾天後就好了。

  德寶只好去找李元慶。他不敢肯定李元慶在不在,但這喜事憋在心裡太難受了,碰碰運氣。

  李元慶現在住在天堂酒店,早些年住的那些破房子拆了,那地方蓋了個高爾夫球場,青山綠水的,大門口站了保安,去多瞧一眼保安就會出來凶。天堂酒店是德寶介紹李元慶去住的,原來以為還要費點勁的,誰知半點勁也沒費,裡面有李元慶的熟人。德寶和李元慶剛進去,就聽到有人喊:

  「老鳥毛、老鳥毛。」

  是一個40多歲的男人,正在使勁地踩易開罐。李元慶笑了:

  「袁狗屎呀。沒出息,還在幹這個!」

  「你就賤,還出來?女兒的性命搭上了,還想把這條老命也搭上?」

  李元慶回頭看了德寶一眼,眼睛紅了,罵道:

  「就你這張B嘴!」

  走的時候,李元慶朝袁狗屎努了努嘴對德寶說:

  「他是個人才呢,當過兵,做了很久的村長,帶著全村的人搞種植、養殖,修公路,腰杆子直,跟鄉里的幹部唱對臺戲,說農民的負擔太重了。這就好,讓鄉里罷了官,老婆也離了,兒子也不理他了。」

  今天,李元慶果然不在,聽到那邊有人咳嗽,德寶走過去,一看是袁狗屎。袁狗屎的房間不像別人那樣的像個狗窩,他什麼東西都碼得規規矩矩的,最醒目的是還擺了個書櫃,書櫃裡滿滿塞塞地全是書和報紙。袁狗屎朝裡躺在床上,德寶叫了聲袁叔,袁狗屎就側過身來了。德寶這才看見他受了傷,臉和額頭腫得很大,青青紫紫的。袁狗屎掙扎著要坐起來,剛起了一點,就哎呀一聲栽下去了。德寶把他扶了起來,原來他的左手折了,肘那裡凸出來一大截,脫了臼,中指和食指的指尖碎了,血糊糊的。德寶嚇壞了:

  「袁叔,怎麼回事?誰打的?來,我們去醫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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