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門詭(84)_漫聽雷

八十四

　　唐糊迷一切看得清清楚楚，驚得嘴巴張得老大，半天沒有合上。

　　「噹啷！」一聲，隨著佩刀自手中跌落，孫先生身子軟若無骨，癱瘓在地上。

　　「孫先生，孫先生……」唐糊迷連連叫喊著，跑過去把他扶到自己的懷裡。

　　孫先生紅著臉，不住地喘息，好長功夫才說出一句話：「怎麼樣，我沒有死吧？」

　　唐糊迷眼淚劈哩叭啦地笑著：「沒有死，一切好好的，哪能說死就死呢！」

　　「那木頭人怎麼樣了？」孫先生嚇得不敢再去看那木頭人。

　　「怕什麼，砍都砍了，看看又何妨？」唐糊迷鼓勵道。

　　孫先生扭頭看看那被斬為兩半的木頭，稍稍平靜了些：「剛才，我看到黑影一閃，似乎有幽靈出竅了。」

　　「哪得什麼幽靈，是一隻烏鴉！」唐糊迷抹一把眼淚。

　　「烏鴉？」

　　「對，是只烏鴉！」唐糊迷肯定道，「我看得清楚著呢，錯不了！」

　　「木頭人裡怎麼會有這等活物？」孫先生狐疑了。

　　「不知道。」唐糊迷搖著腦袋，「待我仔細審視一番。」

　　木頭人是中空的，劈開的兩半散落在地上，上面佈滿了猩紅的血跡，看了讓人反胃。唐糊迷撿一半在手裡，聞了聞，濃濃的血腥差些把他腹中的食物逼迫出來，他打個呃兒，把手裡的木頭扔出去。

　　「有東西，上面有東西！」孫先生呼道。

　　「什麼東西？」唐糊迷急聲問道。

　　「我沒看清，好像有字跡！」

　　木頭人居然流出那麼多的血來，這著實讓人不寒而慄。唐糊迷強忍住噁心，把兩半木頭人放到一起。幾個大字寫在木頭人身體裡面，為濃濃的血痕所遮掩，有些不甚明瞭。

　　幾經辨認，唐糊迷終於得以看清楚，他瑟縮著退了幾步：「孫先生，我……看……明白了。」

　　孫先生急急地問：「是……什麼……字？」

　　八十一　逢鴉必啞（上）

　　辨認出那幾個字，唐糊迷心中頓感被許多莫名的東西噎住了，骨鯁在喉樣地難受。他磕磕絆絆道：「孫先生，我……看……明白了。」

　　氣喘吁吁，孫先生急急而問：「是……什麼……字？」

　　「逢——鴉——必——啞。」說出那四個字的同時，唐糊迷下意識地吞咽一口唾沫，以感知自己還能說話，並沒立即變成啞巴。

　　「逢鴉必啞——什麼意思？」孫先生驚懼而起，「難道這穢物要施展法力把我們變成啞巴不成？」

　　「鴉——啞？是這麼個意思，但不會有事的。」唐糊迷安慰著孫先生，其實也在自我安慰著。

　　「奶奶的！」孫先生狠狠地朝那木頭踢了一腳，「——哎喲，疼死我了！」

　　一半木頭人恰好磕碰到孫先生的腳面子上，疼得他頓足捶胸。唐糊迷誤以為是木頭人施展邪穢之術傷害孫先生呢，迅即撿起地上的佩刀，「當當當」連剁幾刀，把那木頭人砍成一堆木塊。

　　「孫先生，還疼嗎？」

　　「輕些了，輕些了。」孫先生蹲在地上捂著腳面子，苦皺著眉頭，「少爺，我們回府吧！」

　　「走，回府！」唐糊迷把孫先生攙上馬背，兩人慢慢向唐府而去。

　　太陽無聲滑下西山，餘輝塗滿大半個天空，把漢王塚映襯得高大高大的。

　　回到府上，唐糊迷吩咐紫嫣多做幾樣好菜，他要與孫先生小酌一番，以驅驅晦氣。

　　魏老媽子滿臉笑容地把酒菜餐具擺好，來到唐糊迷身旁：「少爺，明天臘月二十八，是新禧第三天，您應該到祖墳上去燒燒喜錢。」

　　「明天是結婚第三天了，應該給老爺太太他們報個喜訊啊！」孫先生點頭道。

　　「好的，我記下了。」唐糊迷應答著，舉起酒杯，「來，孫先生，喝酒壓壓驚。」

　　「多謝少爺。」孫先生一飲而盡，咂巴咂巴嘴，「那玩意可嚇死我了。」

　　「什麼東西這麼嚇人？」魏老媽子好奇地問道。

　　「一個木頭人。」唐糊迷邊給孫先生斟酒邊說道，「大路上有一個木頭人，讓孫先生給砍了。」

　　「木頭人？」魏老媽子側耳問道。

　　「嗯，一個木頭人。」自古酒壯英雄膽，「一杯竹葉穿腸過，兩朵桃花上臉來」，孫先生言談間陡然有了霸氣，「那穢物豈是我的對手！」

　　「那結果呢？」魏老媽子打破砂鍋問到底。

　　「一刀下去，那木頭人斷為兩半，還流了好多的血。」孫先生洋洋得意，頗有成就感，自視那一刀是前無古人的壯舉。

　　「啊呀，木頭人怎麼會流血呢？」魏老媽子瞳孔大大的，似乎感覺出某種災禍。

　　「流血怎麼了？還飛出一幽靈呢——能奈我何！」孫先生又幹了一杯，他感覺此時此刻只有酒是知己，能摸出他的豪邁氣概。

　　「飛出一幽靈？」魏老媽子驚恐萬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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