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門詭(83)_漫聽雷

八十三

　　七十九　斬殺木頭人（中）

　　「紅紅綠綠的頭髮，黑黑的鼻子，七八個呢，鬼魂一樣，怪嚇人的。我問他們與鐵子是什麼親戚，他們卻不肯說。」唐糊迷頓了一下，接著說，「當時我身上不曾帶有兵器，有些害怕，就轉小路跑回來了！——或許，這會兒他們還在那兒呢！」

　　「呀……這，」孫先生遲疑一下，「少爺，那兒離唐府不遠，要不，咱們再去瞧瞧看看，問問他們到底與鐵子是什麼關係？」

　　「也好！」唐糊迷放下碗筷，立身而起，「待我取兵器來！」

　　說走就走。唐糊迷與孫先生打馬馳騁，轉眼間來到漢王塚北。那發喪的人群早已不見蹤影，大路上空無一人，只留下遍地的紙灰在北風裡飛旋。

　　「孫先生，你看，那個木頭人還在那兒！」唐糊迷指著前方。

　　孫先生大驚，翻身下馬，來到木頭人旁邊。

　　唐糊迷把馬兒拴到道旁的樹上，轉身走過來：「就是這個木頭人。剛才他們圍在這兒，哭嚎得很厲害，死爹喪母一般。」

　　孫先生蹲下來，一點點地察看，忽然急急喊道：「少……少爺，這木頭人……會……動呢！」

　　「木頭人也能動？」唐糊迷注視著，眼珠一眨不眨地。

　　果然，那木頭人輕微地挪動了一下，發出「撲楞楞」的聲音。唐糊迷與孫先生嚇得同時後退幾步。

　　「這是怎麼回事？」唐糊迷與孫先生緊靠在一起，倆人不敢稍動。

　　似乎是因為聽到有人說話，那木頭人又靜止不動了。

　　唐糊迷輕輕自刀鞘裡抽出佩刀，與孫先生靜靜呆立著。

　　一切靜寂著，除了呼嘯的北風。

　　「撲楞楞」又是一聲，木頭人隨之動了動。

　　「少爺，怎麼辦？」孫先生把嘴巴伸到唐糊迷耳邊細聲說道。

　　「不要急，再看看。」唐糊迷邊說邊用眼神示意孫先生小聲些。

　　「撲楞楞，撲楞楞……」響聲接連不止，木頭人不停地動著。

　　「是鬼？是邪？」唐糊迷的心提到嗓子眼裡了。

　　「不知道。」孫先生呼哧呼哧喘著粗氣，「反正不會是什麼好東西！」

　　「要不，我砍了它！」

　　「能行嗎？」孫先生粗漲著脖子，「萬一得罪了鬼魂妖怪啥的，該如何收場？」

　　唐糊迷猶豫不決，他感到了一種沉重的責任——現在已是有家室之人，作為一個男人，起碼要為老婆著想。芽兒千里來此，要是自己有個三長兩短，撇下她一個，可讓她怎麼活呀？

　　「撲楞楞……」木頭人一刻不停地動著，挑戰著唐糊迷與孫先生的耐心。他倆與木頭人對峙著，周身的每一根神經都在疲勞，幾欲崩斷。

　　唐糊迷再也沉不住氣了，他心中默念著：芽兒，對不起了，是生是死是苦是難，一切聽命吧！

　　他挺起身，把手裡的佩刀高舉過頭頂：「你這妖物，死期到了！」

　　「慢！」一向文弱的孫先生一躍而起，瞬間有了氣壯山河的氣概，「少爺，住手！」

　　唐糊迷渾身的力氣彙聚於那一把刀上，孫先生的叫停讓他哆嗦一下，頓感萎靡不振，如一片霜打的葉子，蔫巴巴的戳在那裡。

　　「孫先生，怎麼……啦？」

　　「少爺，讓我來！」孫先生冷冷地奪過唐糊迷手裡的佩刀，仿佛殺人殺紅眼的劊子手。

　　八十　斬殺木頭人（下）

　　「你我一樣！」唐糊迷勸阻道。

　　「不一樣！」孫先生高聲嚷道，「少爺，你尚且年少，且又新婚，不能沾染此等邪物；若是鬼魂作孽，怪罪下來，少爺有個七災八難的，誤了前程不說，拋下少奶奶與唐家一片家業誰人收拾？而我已是如此年紀，有什麼災禍隨他們來吧！」

　　「孫先生何出此言？」唐糊迷深為感動，熱淚盈盈，幾欲奪眶而出，「你家有老小，如何使得！」

　　「少爺，別囉嗦那麼多了！拿出點爺們的骨氣來！」

　　孫先生說完，走到木頭人跟前，雙手舉起佩刀，兩眼一閉，吆喝一聲「去你媽的！」，朝木頭人用力砍去。

　　「嘭！」一聲巨響，血光四濺，隨之「嘎嘎嘎」一隻烏鴉如黑色的閃電展翅飛上天空，越飛越遠，瞬即在蒼穹間化作一個黑點，不一會兒，黑點也不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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