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門詭(76)_漫聽雷

七十六

　　七十　行走的荷花（下）

　　翌日清晨，唐糊迷起個大早。他來到灶房裡，碰見魏老媽子正在刷洗鍋臺。

　　「少爺早。」

　　「嬤嬤早。」唐糊迷回了一句，「嬤嬤，鍋裡的荷花……」

　　「噢，還在裡面呢。」魏老媽子停下手裡的活，掀起鍋蓋，「啊！少爺……那……那荷花不見了！」

　　鍋裡空空如也，幹幹的，根本不見什麼荷花，連那一汪清水也不見了。

　　「嬤嬤，剛才你不是還見過的麼？」唐糊迷訝異問道。

　　「是啊，剛才還在的，一眨眼的功夫怎麼就沒有了呢？」魏老媽子惶惑了，「刷洗鍋臺的時候，我還特意看了一下鍋裡，那荷花還在著的，這會兒怎麼就不翼而飛了？」

　　「神奇了！」唐糊迷搔了搔後腦勺。

　　「剛才我還對荷花說過一句話的。」

　　「是嗎？」唐糊迷納悶兒，「說些什麼？」

　　「我說，『請荷花仙姑顯神靈，保佑唐府家業昌盛，人丁興旺』。」魏老媽子煞有其事地說，「沒等說完，我就看到那荷花微微地張開花瓣，好像聽懂言語一樣。」

　　「然後呢？」

　　「然後，我重又把鍋蓋放上了——這不，您一來，反而不見了。」魏老媽子皺了皺眉。

　　「緣來緣去，一切緣定吧！」唐糊迷深感勞累，這太多的稀奇古怪之事，讓他心不得閒，「不見也好，省卻一樁心事，這樣一來豈不是讓大夥輕鬆一下。」

　　「紫嫣姑娘昨天還愁沒鍋做飯呢，現在豈不是一切皆如人意？」魏老媽子說完，雙手合實，閉目禱告起來。

　　唐糊迷不再打擾，悄悄出了灶房。

　　且說昨晚見得鍋裡生出荷花，芽兒深是惴惴，一夜胡思亂想，不曾入眠。金絲香袋中的香花石夜裡總會異香濃郁，讓人禁不住把鼻子湊過去狂吸不止。芽兒猛吸幾下，而後展身一躺，筋骨舒爽得好似什麼都不願想，不願做，就這樣稀裡糊塗地賴著。直到雞叫頭遍，她方才朦朧入睡。

　　「你是芽兒吧？」似真似幻中，芽兒聽到一個女子的叫聲。

　　「正是，你是誰？」芽兒努力去辨析那女子的聲音，找不出一點熟悉的痕跡。

　　「我是觀音娘娘。」那女子不急不徐說道，「鍋中的荷花就是我的座頭。」

　　「叩拜觀音娘娘。」芽兒想彎腰跪拜，卻渾身乏力，身子動不得。

　　「芽兒，你可知道我今日為何而來？」

　　「芽兒不知道，請娘娘明示。」芽兒欲看觀音娘娘一眼，但無論如何也睜不開眼睛，急得撲打兩下胳膊。

　　「芽兒，你們唐趙兩家都曾違背過上天的意旨，做過傷天害理之事，惹得上蒼發怒，以致唐家七口命送黃泉，趙家五口生死未蔔。」觀音娘娘停頓了一下，「好在上天有好生之德，給唐趙兩家留得香火，若不然，你與唐糊迷也早已做了鬼魂。」

　　聽觀音娘娘一言，芽兒哆嗦道：「娘娘，不是這樣的，唐家的所作所為我或許不知，但趙家真真不曾做過壞事的，望娘娘明察。」

　　「蒼天有眼，一切看得真切，並不曾冤枉你們兩家，過去那些罪惡勾當上天一一在錄，決不會有半點差池！」

　　「娘娘所言，芽兒的確不知道，如果唐趙兩家昔日曾經為惡，還望娘娘網開一面，高抬貴手。」

　　「好吧。念你與唐糊迷尚且年幼，就寬恕你們倆個。你們可要多懷善念，勤於焚香禮佛。」

　　「多謝娘娘，芽兒謹記就是了。」

　　「記住，舉頭三尺有神明，偽裝不得。」

　　「芽兒知道。」芽兒千恩萬謝道，「多謝娘娘指點。」

　　「還記得在山會上給你荷包的那個人嗎？」觀音娘娘笑一下。

　　「有些記得，但不清楚了。」芽兒連忙回答。

　　「呵呵呵，那個人就是我。」

　　「芽兒當時有所不知，不曾叩拜，望娘娘原諒。」

　　「你們肉眼凡胎，我不會怪罪的，但你必須記住荷包紙條上的話。」

　　「是的，芽兒記住的。」芽兒誦道：「千里姻緣本天定，連理花開羅帳紅。一朝不慎惹神靈，打得鴛鴦各西東。天機不可妄洩漏，免得誤卿卿性命。一心向善佛前誦，神保錦繡前程。」

　　「好，算你識趣，切記『天機不可妄洩漏，免得誤卿卿性命』。該知道的知道，不該知道的就不要知道，該說的說，不該說的誰也不能告訴！明白嗎？」

　　「芽兒明白。」

　　「日後我會常來問詢，你必須以實相告，否則，休怪娘娘我不客氣。」

　　「芽兒定當虔誠拜佛，多行善事，娘娘如有問話，芽兒決不撒謊。」

　　「好了，我回南海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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