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門詭(75)_漫聽雷

七十五

　　「噢，是魏嬤嬤。」唐糊迷站起來。

　　「今天臘月二十三，是小年，我過來打掃一下。」魏老媽子照例懷抱了一支雞毛撣子，「順便告訴老爺太太一聲，三十回家過年。」

　　「嬤嬤費心了。」

　　魏老媽子一邊用雞毛撣子拂拭塑像，一邊與唐糊迷說話：「少爺，我聽紫嫣姑娘說，昨天收到了四樣珍稀的禮品，真的嗎？」

　　「嗯，有四樣不凡的禮物。」

　　「紫嫣說那禮品可珍貴，可好著呢？」

　　「的確不錯。」唐糊迷拿眼掃看了一下中間高大的塑像，「在芽兒那兒呢，嬤嬤不妨現在前去一看。」

　　「好好好，我這就去看看。」魏老媽子速速清掃完塑像，去了芽兒房裡。

　　唐糊迷佯作漫不經心的樣子，轉到整排塑像一端，向塑像背後的狹窄通道裡望瞭望。先前自己踩踏的腳印一個都不見了，厚厚的灰塵重又為密密麻麻的老鼠爪印覆蓋。

　　臘月二十三，糖瓜祭灶是傳統習俗。天色剛一抹黑，「劈哩叭啦」的鞭炮聲便彌漫了遠遠近近的村落。

　　魏老媽子把所有供品擺好，唐糊迷焚香，燒紙，嘴中念念有詞：「今天是臘月二十三，灶王老爺上西天。上天為神七日，三十回家過年……」

　　跪拜完了，唐糊迷回房正用晚飯呢，魏老媽子慌懼不已地跑進來：「少爺，鍋裡竟然長出一朵荷花……」

　　六十九　行走的荷花（上）

　　祭拜灶王老爺，下人是不能隨意插手的，唐糊迷少不了親自忙活一番。儀式完畢，他正吃晚飯呢，魏老媽子慌慌張張地跑進來。

　　「少爺，少爺……」魏老媽子上氣不接下氣地說，「怪誕了……一枝荷花！」

　　「嬤嬤，何事驚慌？慢慢說來！」

　　魏老媽子抖擻著手道：「少爺，快過去看看，祭祀灶王老爺的鍋裡生出一枝荷花來！」

　　「鍋裡生出一枝荷花？」唐糊迷扭頭問道，「竟有這怪事？」

　　「我還不相信呢，可是少爺，確實如此！」魏老媽子雞啄米似的點頭。

　　「怎麼回事？」

　　「與紫嫣忙完活計，我正準備回屋，忽聽鍋裡有細微的響聲，開鍋一看，我們兩人驚呆了——鍋裡立著一枝荷花。」魏老媽子喘息一下接著說，「紫嫣害怕，趕緊又把鍋蓋扣上了。」

　　「那現在呢？」

　　「不知道，少爺快去看看吧！」

　　聽魏老媽子所言，唐糊迷放下碗筷，急匆匆來到灶房：「那荷花呢？」

　　見唐糊迷過來，紫嫣往後一閃：「正在鍋裡！」

　　唐糊迷來到灶前，屏息凝神慢慢把鍋蓋掀起，眼前所見令他惶恐不安。

　　鍋底有一汪兒水，兩段藕節處昂然生出一株荷花，綠綠的葉子，粉紅的花朵，亭亭玉立，無限妖嬈。雖然只有一朵花，卻有淡淡的清香彌漫而來，清香四溢，沁人心脾。

　　唐糊迷用手輕輕碰觸一下那嫩嫩的葉子，上面有圓潤的露珠倏然滾動——分明是一株真正的荷花！

　　「少爺，荷花六七月間才有的，這冰凍雪飛的臘月，怎麼生長得出來呢？」見唐糊迷靠前，紫嫣也大了膽子看個好奇。

　　「可不是嘛，夏天在池塘裡看到荷花有什麼可奇怪的？」魏老媽子一旁說道。

　　此刻，芽兒自外而入，鍋裡的荷花讓她頗為驚訝，匆忙閃到後面一言不發。

　　唐糊迷本想連藕帶花從鍋裡拽出來，剛要伸手又止住了。

　　「少爺，這荷花怎麼辦？」紫嫣問道。

　　「我如何明白？」唐糊迷搖頭道，「佛家有句話叫作『從哪兒來回哪兒去』，何去何從，一切隨它便吧！」

　　「少爺說得是！」魏老媽子接口道，「荷花的意思就是和和美美，灶鍋裡生出荷花，表示少爺與少奶奶百年好合，恩愛白首。」

　　「既有吉祥之意，還是任其生長的好！」唐糊迷笑了，「總之，嚴冬時節見得荷花總不是壞事，也算三生有幸啊！今日恰逢小年，出此異象，想必是灶王顯靈吧？」

　　「對對對，灶王老爺是一家之主，今日上天言好事，必定給唐府帶來更多的福氣。」魏老媽子的話總是那麼中聽。

　　「少爺，真要把這荷花留在鍋裡啊？」紫嫣苦笑一下。

　　「當然是真的了！」

　　「那……那怎麼做飯吃呀？」紫嫣顯出一副無奈的樣子，「二十六是少爺、少奶奶大喜的日子，來的客人自然少不了，鍋碗瓢盆、壺壺罐罐哪一樣不要用起來呢？荷花佔據著這鍋灶，如何招待來客？」

　　「紫嫣姑娘所說甚是，要不……把這荷花薅了？」魏老媽試探道。

　　唐糊迷一時也沒了主意，支吾其詞道：「暫且留著，待明日再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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