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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十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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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事,以後注意就是了。我走了,再見!" 雖然裝得如此灑脫,可舒展心裡的鬱結卻是不言而喻的。她抱著自己那點可憐的東西往家的方向走,將要到家時停了下來,蹲在路邊開始發呆。又失業了!舒展想到父親的憤怒、母親的嘮叨、人才市場的擁擠、遙不可及的未來,就感覺到太陽穴在隱隱作痛。 難道同事真的信不得嗎?為什麼總是在奉送出滿腔善意的時候收穫無情的背叛呢?舒展一時間說不上來對吳倩的"友誼"是不是一個錯誤。人與人之間,不就應該真心換真心嗎?這是我們從小接受的教育、一直被奉為金科玉律的宗旨啊!為什麼放之職場而不准?"我錯了嗎?"舒展問自己。谷鬱說:"你必須記住,對待同事,你要把'真心'看得比你的處女膜還重要。" 是嗎? 是的。同事不一定不可信,但與同事成為朋友卻需要時間和契機。因為你們共處于一個名利場,有著必然的利益衝突和矛盾。在沒有解決這些問題之前,你們只能對對方懷有著本能的敵意和懷疑,這才是安全之道。 舒展記住這個教訓的時候,已經為此而失業了。諸位看官呢?是不是也有必要慎重考慮一下? 從輟學到現在,對於舒展經歷的所有事件,父親只會奉送兩個大字:活該。在舒展的父母看來,找不到工作、掙錢少、工作辛苦、失業……這一切都是她自找的。放著好好的大學不上,非得出來受這份洋罪,還自以為是在進行什麼偉大的事業。幼稚!既然有膽做,就要有膽承受後果。這不,"報應"來得既激烈又迅猛。舒父在佩服自己高度的預見性的同時,也不忘用憤恨的語言表述自己作為一個父親的恨鐵不成鋼。舒展向來很抵制父親那種非得要把她打壓到極致才痛快的暴虐摧殘式教育。可現在,她真有股回家讓父親臭駡一頓的衝動。在自尊心被攻擊得七零八落的羞憤之下,再次積攢起勇往直前的信心。舒展苦笑了一下,心想:"這就是傳說中的知恥而後勇嗎?" 接下來的兩天,舒展又開始忙著找工作,不外乎還是那幾個工種。五月的天已經有些微的暑氣,正午走在路上,常常會感覺口乾舌燥。從去《鋒·尚》面試到現在,已經過去了三天的時間。舒展在等待和找新工作的雙重煎熬中越來越不安。一個20歲的女孩兒,還缺少應對危機的能力。她抓著一張《晨鴻資訊》蹲在路邊啃一塊乾巴難以下嚥的麵包,淚水直在眼睛裡打轉。一個草根女孩,就這麼難生存嗎?舒展一直是個驕傲的人。可現在,她深刻地體會到:"驕傲"這種性格,並不具有生存的優勢,相反還可能會成為累贅。因為"驕傲"的人面對現實的打壓會更加痛苦。舒展想到昨天晚上父親的電話,想到他咆哮著說"不行就滾回來",真是越發頭疼。父親的時限是五月底,說如果舒展在五月結束之前找不到工作就回家,然後進他安排好的工廠上班。五月底?快到了吧!還是抓緊時間去找工作吧! 舒展站起來走了沒幾步,迎面走來了一個人。哎,這不是《鋒·尚》那個奇怪的中青年嗎?很顯然,中青年也認出了舒展,竟然面帶喜色地打招呼:"哎,你,是不是叫舒展?我正想找你呢。這兩天我家裡有事,也忘記給你打電話了。你什麼時候有空?來上班吧?" 舒展樂了。怪人遇上怪人,總會有種親切感。霎時,舒展心裡的陰霾一掃而空,興沖沖地跟著中青年上了他那輛東風標緻,立刻上崗。 中青年叫馮闖,是《鋒·尚》的主編,當年炮製出那番轟動的"仇貧"理論的就是他。此人曾在北京混過三年,只因父母多病,故而回鄉創業。按照濰坊這個地方的標準看來,他有點"怪"。可怪歸怪,馮闖還是蠻有想法的。 卻說舒展,雖然如願以償地進了《鋒·尚》,可面臨的問題卻非常嚴峻:第一,她還不能熟練地使用電腦。似乎除了開關機以外,電腦的其他功能都很陌生。而且新學會的五筆也半生不熟,一分鐘只能打三四十字左右;第二,她能擁有的時間有限。馮闖說,因為看她寫的東西還不錯,有點潛力,所以願意破格給她個機會試一下。可既然是破格,她也就要付出破格的代價。別人的實習期是三個月,她只有兩個月。不止如此,馮闖還說,希望她在最快的時間內成熟起來,如果達不到他預期的標準,就等於是自動放棄了機會。第三,"競爭對手"很強大。據馮闖說,這位同樣來競聘文案編輯的姑娘叫索拉,在濰坊學院讀中文,今年大四,馬上就要畢業了。文筆不錯,工作相當努力。而且,也是個時尚達人,對衣著打扮很有研究,做得得心應手。 馮闖明確地告訴舒展:她和索拉是二選一,只能留下一個。 當舒展昔日的同事心情複雜地羡慕舒展的好運氣時,只有作為當事人的舒展知道:這份運氣,比那燙手的山芋好不了多少。簡言之,就是:時間緊、任務重。 可是舒展剛去上班的前幾天,都把時間給"浪費"了:今天跟著攝影師去拍東西,明天學著幫設計師摳圖,後天又要跟著去賣場挑衣服……整整一個星期,舒展都沒點囫圇時間給自己。可有什麼辦法呢?領導安排的,只能服從。至於你的本職工作,既然暫時不能上手,就先幫幫別人吧。而反觀索拉,卻從來不做這些事情。理由很正當:正在做下一期的準備工作。 沒辦法,舒展只能把下班的時間充分利用起來。 那段時間,舒展下班後的行程一般是這樣的:簡單快速地吃點飯,然後去網吧裡練打字,大約一個半小時;回到家後,再研究從雜誌社裡借來的雜誌,並且試著寫些東西。每天收拾完了準備睡覺時,差不多都12點了。第二天6點半,舒展又要準時起床。 如此緊密的時間表,把舒展和谷鬱每天例行的交流壓縮得所剩無幾。漸漸地,谷鬱只能在舒展刷牙、洗臉、洗衣服、起身上廁所的空當裡爭分奪秒地跟她說幾句話。谷郁開始不樂意:"你這幹了什麼高檔活,非得每天貢獻18個小時?就400塊錢,都不夠你這麼忙活的。" 舒展真是連搭理她的工夫都不捨得省,頭也不抬地扔了三個字:"我願意!" 可是她心裡是不願意的。從5月21號入職到月底,她除了幫馮闖打了一份稿子之外,再沒做過與本職有關的工作。6月初,雜誌印出來了,她又要幫著發雜誌。舒展估摸著,這樣下去一個星期又要沒了,而自己有多少時間可以浪費? 舒展決定做些什麼。與其被動等待,不如主動出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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