刹如意·雪山凶寺(71)_小僧

七十一

　　這時候哪怕就是釋無性沖過來抱著他蕭狼喊爸爸，蕭狼都覺得不至於如此匪夷所思！

　　此事太過瘋狂！一個半截入土的老和尚，用盡種種匪夷所思的手段，折磨了他蕭狼三天三夜，居然到頭來是為了向他這個大盜開口求婚！

　　"這事他媽果然需要十分強大的心裡承受能力！"蕭狼終於長出一口氣，說出話來，"和誰結婚？和……你？他姥姥的！"他看向一邊，兩個小和尚正掩嘴偷笑，不由怒道，"這婚還沒接，連便宜兒子都這麼大了！"

　　釋無性正色道："你想哪兒去了，怎麼能是我這個老和尚？我可是出家人。"

　　"哦……"蕭狼稍稍鬆口氣，"還好還好，不是你。那是誰？"

　　釋無性道："是跟羅漢結婚。"

　　蕭狼猛地跳將起來，勃然大怒道："球！我知道羅漢男生女相陰陽怪氣，他是個基佬我一點不驚訝。問題是我又不是屁精，你少來噁心人！"蕭狼氣極敗壞，"他奶奶的，你們捉弄起人來倒是沒完沒了了？也不看看物件是誰，蕭狼是什麼角色，能讓你隨便欺負戲弄？"他猛地一砸，又砸碎一個瓷杯，拾起一塊尖端鋒利的碎片，胡亂比劃道："來來來，老和尚，我知道你有些道行，咱們這就拼個你死我活。你們幾個一起上。"

　　釋無性搖頭："不是都跟你說了麼？試驗都結束了，你很讓人滿意。我是說真的，不是戲弄你。那是汝窯的杯子，讓你一晚上砸壞一對了。"

　　蕭狼嚎叫道："狗日的還心痛起嫁妝來了！去死吧！"一腳踹翻面前的茶几，那不知道是這窯還是那窯的杯子跌落一地，也不知道摔壞沒有。蕭狼轉身，準備奪門而出。忽然"吱呀"一聲，門卻打開，一個美豔的女人走了進來。

　　蕭狼連連後退，只見面前那美女眼如秋水，神采飛揚，手裡托著一個盤子，上面搭著層白布，也不知道裡面是什麼物事。美女步步上前，蕭狼後退幾步，猛地大吼："住了！羅漢，你搞什麼鬼？穿件女人衣服幹什麼？你是說你扮零號麼？"

　　羅漢嘿嘿笑道："正是要跟你成親，讓你事先看看，倒也不虧。"那聲音卻一點沒錯，確確實實是羅漢在說話。羅漢又道："餓了吧？我剛才到廚房裡，找了些吃的來。喏，饅頭，吃吧。吃完再說。"他揭開託盤上的白布，白布下麵果然是一堆饅頭，散發出食物特有的香味。

　　蕭狼早就餓得前胸貼後背，這時候見有吃的，不由心中算計，不如先虛以委蛇，混個肚飽再說。他拿起一個饅頭，咕噥道："沒給老子下春藥吧？"正待張嘴要咬，忽然發覺饅頭上面有八個紅色小字，不由仔細一瞧。

　　只見上面寫道："蕭羅聯姻，百年好合。"

　　蕭狼像拿著火炭一樣連忙把饅頭扔掉，哭笑不得："居然是早就準備好了！這他媽是哪兒跟哪兒啊？"

　　羅漢道："人都說神偷俠盜羅漢忽男忽女，男女通吃，你就認了吧。"

　　蕭狼聞言，正要發作，釋無性道："好了羅漢，不要過度驚嚇蕭狼。"

　　蕭狼萎靡道："不錯，嚇壞了肉是酸的，你們這些妖怪……"

　　釋無性道："蕭狼，之所以要你跟羅漢結婚，卻是有不得已的緣由。"

　　蕭狼抬頭，看見釋無性正襟危坐，羅漢也收起嬉皮笑臉，雖說仍舊是不倫不類的一身女人衣服，卻滿面嚴肅，一點都沒有剛才的取笑模樣。蕭狼不由道："什麼緣由？"

　　釋無性道："蕭狼，你幹的謀生跟羅漢是一路的。這個我也不會來怪你。你是賊，偷東西吃飯。這個行當只怕是人類社會最古老的職業之一，雖說從來就不符合道德，卻一直頑強的存在。這個職業超越了國界、種族、政治，甚至超越了歷史，既然能一直並普遍的存在，自然有存在的道理。這裡我不會對這個職業做道德感官意義上的評價，雖說我們都知道，你來黑竹山的目的何在。"

　　蕭狼點頭："錢多又不咬人，我自然是奔黃金權杖來的。順手牽羊反手牽牛，能弄出去賣個好價錢，正是我的目的。"

　　釋無性點頭："正因為如此，你才是單純的。"

　　蕭狼眨眨眼睛："自從十二歲之後，這是頭一回有人用單純這兩個字來評價我。"

　　釋無性道："不是說你這個人單純，而是說，你的動機是單純的，可以被別人瞬間理解的。"

　　羅漢插話道："就好像去菜市場摸老太太懷中的角票小鈔，或者半夜去冷僻里弄裡撬下水道陰井蓋子，都是一回事。"

　　蕭狼看羅漢抿著嘴笑，燭光下又昏又暗，簡直是個女人，不敢多看。於是回頭對釋無性道："那又怎樣？"

　　釋無性道："黃金權杖這件東西，確確實實是由厲法宗持有，這一點一直以來荒謬流言多過事實的江湖傳聞，卻沒有錯。"

　　蕭狼道："那麼說起來，黃金權杖確確實實是存放在這裡的。我可不可以看看？"

　　釋無性和羅漢同時搖頭："不可以。"

　　蕭狼聳肩道："那麼這算什麼？"

　　釋無性道："剛才我說了，你的動機是單純的。所以儘管你在打黃金權杖的主意，但你卻在某些方面是可以被信任的。羅漢說，你品性很好，從來沒有惡劣的記錄。賊路上都說，神偷俠盜羅漢出手，只取貨，不傷人。事實上就我看來，你蕭狼也同樣如此行事。自從你出道以來，從來沒有傷害無辜，是這樣的嗎？"

　　蕭狼道："不錯。不過這做賊有做賊的規矩。做到了一定程度，自然犯不著再出手傷人。我又不想當綁匪，綁匪是很沒有技術含量的事情，而大盜卻有某種意義上的手段高明的含義，不是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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