絲婚(67)_易嫚_學達書庫

六十七

　　「我們不是暫時沒急用嗎？我們這麼看著親家生病，明知道曉涵和吳健沒有錢了也不幫忙，好像有點說不過去吧？」

　　「吳健他們一分錢都沒有了？他以前不是還存得有幾萬嗎？曉涵和她家人不會一分錢都沒有吧？」

　　「我聽吳健說過，曉涵和她媽媽拿了5萬元，本來是夠付第一期的費用，可曉涵爸爸不是手術後不順利在重症監護室呆了幾天嗎？那幾天可是七八千塊錢一天，這七七八八算算下來，醫了一個多月，要七八萬呢。曉涵和她家人的錢不夠支付，曉涵爸媽出院後不是還要生活嗎？曉涵她媽的存摺上只剩一萬元了，吳健和曉涵就沒有動，差的兩萬多，吳健付了。」

　　「我的天！一個月就花了七八萬！這哪是醫病，簡直就是搶錢！」吳健媽媽驚呼。

　　「這還不是沒有法子的事，誰沒事想生病呀。可這人一旦生病了而且生重病了，你不只有在醫院伸著頭等宰嗎？你沒聽現在的人都說『有什麼別有病』，這有了大病、重病，老百姓可醫不起。人這一輩子有錢也好、無錢也好，就是別有病就好。花錢不說，還受罪！唉，偏偏曉涵家攤上這麼一檔事！」吳健爸提起此事時，不免有些擔心，要是自己和老伴病了、生了大病，孩子們可怎麼辦？

　　第十八章錢，錢，錢（5）

　　「我就不明白了，這如今的醫院怎麼收費那麼貴呀？一盒消炎藥要十幾塊、幾十塊，這普通的感冒一到了醫院就說得怪嚇人的，馬上讓輸液。這幾天液一輸下就是好幾百塊。咱們老百姓現在可是生不起病了，這麼貴誰看起得呀？老頭子，要是我以後也得什麼醫不了的大病、絕症、癌症什麼的，你可別送我去醫院，讓孩子們也別送。反正也醫不好了，又要遭錢又要受罪，聽說那化療、放療可痛苦了，頭髮一把一把地掉，人都瘦得要脫形。得了那些病反正也醫不好，花那麼多錢送到醫院不但遭罪而且還拖累孩子，不如想吃什麼吃什麼，想到哪裡去玩就去哪裡玩，死了也划算些。」吳健媽媽恨恨地說，仿佛生病的是自己，馬上就要花掉大筆的錢和拖累自家的孩子。

　　「你呀，是沒到那一天。真要是生病了說話能這麼輕鬆嗎？這樣的事落到誰頭上都不會像你說得那麼輕鬆的。人好好的時候說話都挺硬，可有病誰不怕死？誰都想多活幾天。再說就算你說你不醫，我忍心嗎？孩子們能答應嗎？我生病了說不醫，你能看著我等死不醫嗎？」吳健爸爸搖搖頭，說。

　　話題越來越沉重，吳健媽覺得不對勁，感覺不吉利，連忙「呸」了幾聲，說：「咱倆怎麼盡說這些喪氣的話，咱們才不要生病，我可要把身體養得好好的，我還沒抱孫子呢。」

　　見老伴這樣，吳健爸笑著說：「好，好，咱們不說這些喪氣的話。」

　　「老頭子，我看你先別給吳健說要借錢給他們，等曉涵爸爸第二期治療時再說。吳燕那不是還有他哥哥的兩萬元嗎？說不定，那時候股票漲了，還能解燃眉之急呢！」吳健媽媽還是捨不得拿出手裡的錢。

　　「能漲當然好啦，這股市行情誰能說得清楚？到時候再看吧，孩子們若湊不齊，我們還是要幫忙的。不然親家病得這麼重，我們都不伸一把手，曉涵該怎麼看？」吳健說。

　　「好吧，等他們沒錢了再說。」吳健媽抬頭看看客廳牆上的鐘，5點，該做飯了，吳健媽起身進了廚房。

　　一個多月後，又到了曉涵爸爸進行第二期治療的時候，曉涵爸媽再次從家鄉趕來住院治療。回家的這段時間，曉涵爸媽經過很激烈的思想鬥爭。一方面，求生欲望強烈，治療過程中不論身體再痛、再難受都想通過治療後能延長生命；另一方面，治療需要支付昂貴的醫療費用，家裡的錢也用得差不多，手裡的錢僅能夠支付平常的開支，再治下去勢必拖累女兒女婿。曉涵爸媽在家商量來商量去、猶豫來猶豫去，最終求生的欲望佔據了上風。當曉涵將電話打到家裡說到該進行第二期治療時，曉涵爸媽不再猶豫，決定赴京進行後續治療。

　　第十八章錢，錢，錢（6）

　　吳健和程曉涵到火車站去接曉涵爸媽。一下車，曉涵爸媽愣住了，本該挺著大肚子就要臨盆的女兒肚子卻平平的。曉涵媽媽一把拉住女兒，急切地問道：「你肚子裡的孩子呢？」

　　一句話勾出了程曉涵的淚水，程曉涵抱住媽媽，傷心地哭：「媽，孩子死了！」

　　「死了？！」曉涵爸媽呆若木雞。

　　「媽，死在我肚子裡了。都是我不好，我對不起寶寶，也對不起吳健。」程曉涵哭道。一個多月來她用工作的忙碌來麻痹自己，儘量的不想死在肚子裡的寶寶。寶寶死了，曉涵比誰都難過，比誰都負疚，她覺得對不起就要出生的寶寶，對不起對自己千好萬好的吳健。程曉涵伏在媽媽的肩上，泣不成聲。

　　「曉涵，別哭了，事情都過去啦。」吳健看到程曉涵如此傷心，心裡也很難過。只有他知道，寶寶掉了，程曉涵有多傷心。上次，程曉涵和老媽惡語相向，把媽氣暈，自己氣急之下，狠狠地扇了程曉涵一耳光。程曉涵看他時，眼裡的絕望、傷心、憤怒震撼著他，那樣的眼神他一輩子也不會忘記，他不想誰再用孩子的事來刺激程曉涵，就是自己的媽也不行。所以當老媽背著程曉涵問他什麼時候再要孩子時，他說煩。他是想讓媽媽明白，不要老拿這件事煩他們，孩子遲早都會有的。程曉涵不能再受刺激了，他有義務要保護她。他明白程曉涵對她的好，那些生活中細小的關心，擦得鋥亮的鞋子、熨得平整的衣褲、搭配好的衣裳，這些都是程曉涵愛自己的另一種方式。肚子裡的寶寶掉了，程曉涵覺得很愧疚，唯有用行動來表達。程曉涵不說那些愧疚，但吳健明白她的心思。

　　「什麼、什麼時候的事？」曉涵爸爸含著淚、顫聲問吳健。

　　「你們走的當天，我發現曉涵肚子裡的寶寶沒了胎動，問她，她才說已經好幾天沒動了。到醫院去檢查，醫生說寶寶缺氧已經死在腹中了。」吳健不想再提這個話題，簡短地說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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