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時尚閱讀 > 秦箏緩弦歌 | 上頁 下頁 |
七十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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弦歌滿頭黑線,捋了捋鬢旁碎發繞至耳後,隨口惱他:「岑緩羽,從你嘴裡聽不到正經話!」 「我喜歡你啊!」他忽然回頭,瀲灩鳳眼掠過她的眸, 「這還不正經?」他罕有一本正經的模樣,凝視著她半天沒說話,一開口卻透著悲涼傷感:「如果有下輩子,你要記得選我。」 「…………」 「……就我這演技,有機會入圍金麟獎麼?」他的憂鬱只維持了2秒,又迅速換回嬉皮笑臉的表情,得意洋洋地自誇。 「如果有下輩子,我追你吧!」弦歌默聲片刻,笑眯眯地開口,「你記得拒絕我啊!就用那句特有感覺的名言,you』re not my cup of tea!」 「Of course,I like coffee!秦箏才是你的茶。」岑緩羽說得若無其事,整個人往前一躍,不偏不倚跳上臺階,「今晚暫時讓『咖啡』收留你吧,明天再去找你的『茶』。」 弦歌站在他最後兩個腳印裡,苦笑著牽起嘴角弧度:「我和『茶』吵架了,大吵了一架。」 咖啡的濃香蓋過病房裡特有的消毒水味道,似乎連空氣都暖而甜,彌漫著恬靜的氣息。 弦歌蜷腿縮在沙發一角,手捧著一杯新煮的咖啡,一小口一小口地抿吮。 那杯Double espresso見底,弦歌仍拿著空杯,時不時含著杯沿仿似品飲。 岑緩羽默歎著接過咖啡杯,拉著她的手腕站起來,「走,我送你回去。」 「你怎麼不問我,為什麼吵架?」弦歌睜著大眼睛,茶色瞳眸在日光燈反射下通徹清透。她抽回手,抱膝將自己裹在羊毛毯裡,搖頭:「讓我待一會兒,你不用管我,先睡吧。」 「我是那麼沒義氣的人麼?」岑緩羽有些無奈,抽了一本《派特森銷售法則》重新坐下,拍拍肩膀說,「想吃就吃,?睡就睡,如果想找個肩膀靠一下,我的右肩隨時待命。想回去了,我還可以客串司機。什麼時候想找個人宣洩情緒,我很樂意當你的情緒回收站。」 薄薄的書頁輕輕翻動,在最初靜寂的幾秒內,儼然成為房中唯一的聲響。弦歌的下頜墊在膝蓋上,不經意間瞥了眼書名,按捺不住主動開聲:「這本書你已經倒背如流了,還看?」她伸手捂住書頁一部分,隨口問:「銷售時必須記住的三件事是什麼?」 岑緩羽揚揚眉,合上封面,笑答:「一看就知道你沒認真看過這本書,盡問些淺顯的問題。第一,必須相信自己是為世界上最偉大的公司工作。第二,必須相信自己擁有世界上最偉大的產品。第三,必須相信自己是世界上最偉大的人。」他頓了頓,側身正對她,探究的打量她片刻,豎起手指數落她:「你現在正在犯其中兩個錯誤,第一,你不相信自己擁有世界上最偉大的產品。第二,你不相信自己是世界上最偉大的人。你否定了秦箏,又否定了你自己,這不是你的做事風格。」他歪著頭看她,隨口猜:「你和秦箏說簽約的事了?我早跟你說過,他不會答應的,你是他唯一的經紀人,脫離這層關係,他會擔心留不住你。」 「不僅是簽約的事……」弦歌像鴕鳥一樣把自己埋在毯子裡,聲音隔著毯子發出來,悶悶的空有回音,「你說對了,我之前的態度令他不安,走到今天這一步,都是我自作自受……」 「的確,好在你知錯能改,善莫大焉。」岑緩羽笑著蹂躪她的頭髮,「你說你怎麼這麼好命呢?『女性性幻想對象調查』中排名第一的秦箏死心塌地的守著你,再大的麻煩也是你該扛的!不然其他女人心理多不平衡啊!」 「……敢情我就是得了便宜還賣乖是吧?」弦歌啞然失笑。 「不是,是當局者迷,顧此失彼。」岑緩羽難得露出溫和的笑容,一時間像變了個人,那個成日油嘴滑舌、八面玲瓏的形象仿佛只是虛影,他戳了戳她的腦門,「你啊,瞻前顧後,才會讓自己陷入兩難。其實結局無外乎兩種,贏或輸。秦箏已經把厲景笙最後一張底牌翻開了,唆使你伯父伯母在媒體前說那些話大概也就是他最後的手段。你的贏面比他大,大不了一拍兩散,輸不起的人是他。」 「……夠了,」弦歌冷不丁打斷他的話,看似在笑,調子卻苦得發澀,「緩羽,以後你不用特意在我面前為秦箏說好話,我再怎麼裝傻充愣,也始終知道你怎麼想的……每次聽你說這些的時候,我就覺得自己殘忍得沒心沒肺……」她雙手捂著臉,在指縫中輕輕呵氣,「今天我和他吵架,不僅是因為工作上的分歧,還有一些別的事……總之,一言難盡。」 她該怎麼說?說這個下午發生的一切……? 秦箏的低吼穿越下午那束橘色斜陽,在她眼前潑染成一塊塊破碎的拼圖,她努力回想,想起他們從未像那樣劍拔弩張的爭吵,他在並不寬敞的車內空間裡揚手撒下的照片,宛如碎紙機的刀鋒,將他們步履維艱的愛情碾成碎末。 「你有什麼事瞞著我?」秦箏質問,生生將眼中的溫存剝離,看著她時猶見生人。 「你說什麼?」她並不是裝傻,只是靜靜的望著路旁一排枯枝樹影,等他下文。 「需要我提醒你麼?」秦箏微微一笑,與她背離相視,他的側顏染上冬日寒霜,抿成一線的唇平耷著,「好,我提醒你,岑京堂。」 枝蔓颯颯,在凜冽北風中咯吱震響。 弦歌抬頜睨著前方,幽幽摘下墨鏡,側望秦箏:「我不知道你聽到了什麼,也不想去猜誰告訴你這些。事實是,我的確跟岑叔叔談好了,近日將你的經紀約轉到他名下,至於電影約和唱片約,我正在和幾家公司接洽,會分別簽出去。岑叔叔在這件事上撈不著什麼好,唯一有利可圖的就是你身上幾千萬的廣告代言,還有10%的抽傭。」她扭身取過後座上的公事包,把未做實的合約捏在手裡:「合約還沒簽,你有機會反悔。」 「我還真是『過江卒子』,說棄就棄。」秦箏一動不動,洇開的笑意如利刃刀鋒,割在弦歌心口上。她淺笑辯駁:「錯了,國際象棋中並沒有『過江卒子』一說,任意一個小兵走到對方陣營的盡頭,都會變成『皇后』,大殺四方。」 秦箏悵有所思地轉視她,將微笑凝在頰邊,咖啡瞳眸中折射出她鎮定自若的側臉。他忽而輕笑,莞爾問她:「好,你說岑京堂在這件事上撈不著什麼好,以他今時今日的身價,區區千萬代言和10%的抽傭提成應該無法滿足他的胃口,你用什麼說服他?人情牌?就因為他是岑緩羽的二叔?」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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