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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十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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弦歌勾起唇角抿笑,不禁想起她剛回國那陣,他也曾半開玩笑似的許諾:"有我呢。"她也認真起來,撐著他的肩膀站起身:"跟你沒關係,我這就去見厲景笙。你呀,記得去看醫生!倒是挺會照顧人的,唯獨不會照顧自己。走了啊!"臨走前她不忘報復似的撓亂他的髮型,邁出好幾步又轉回來,站在他身後的臺階上低低說了一句什麼,這才大步離開。 岑緩羽斜抿著嘴角笑著聽她說完,只是一聲柔柔的"緩羽",未盡之意似乎都隨著她離去的步伐沁入磚石地面。 她想說什麼?許是"謝謝",許是"對不起",偏偏不敢想是那聲繾綣無限的三個字…… 大理石瓷磚滲著秋的涼氣,光可鑒人。 弦歌的腳步聲踏在瓷磚上,發出聲聲清脆撞響。厲景笙就坐在她十步開外的卡座內,翹首俯視窗外城市市容,聞她近身,亦不回頭。他大手筆地包下全市第一高樓的頂樓咖啡廳,似乎就等著這一刻。 "來了?"厲景笙目不斜視,端起半杯藍山,細細地品,"你遲到了。看來,你不太想見我……"他幽然抬眼,鏡片中映著窗外碧藍天色,連那雙略顯陰鬱的眸子都顯得格外透亮:"你瘦了……" 他探身企圖撫上弦歌的右頰,弦歌不經意地側臉避開,喚來服務生。 "給我一杯冰水。"再轉眸時,她已靠在軟椅中,與他保持一個安全距離,不動聲色地開口,"有話直說。" 厲景笙不緊不慢地攪拌手中的咖啡:"我是小看了你,還是小看了秦箏?這招破釜沉舟使得挺漂亮啊,我承認,出乎意料。"他微頷首,露出高深莫諱的微笑。 弦歌冷笑,一指抵著額邊:"我今天來赴約,不是聽你說這些廢話的。我倒想看看,如今你還有什麼資本可以威脅我?封殺?造謠?放馬過來吧,我很久沒有挑戰高難度了。"她半眯著眼,將一通威脅說得頗有架勢。 "葉弦歌啊葉弦歌,你太會裝了。"厲景笙呵呵一笑,連連搖頭,含笑凝視著她的眼,"這種時候還能唬人,還唬得煞有介事……我差點就被你騙到了。今天的見面禮滿意麼?沒想到秦大天王的fans這麼能忍,聽到那些中傷的話還能保持冷靜,只扔了幾個破塑膠瓶子,真沒勁……看來真是今時不同往日,要是在十年前,fans的口水都能把你淹死。" "果然是你。"弦歌抿笑著別過臉,背著光的臉龐晦暗陰沉。座間的氣氛降至冰點,四周靜得能聽見戶外白鴿的拍翅聲。"你這是……在宣戰麼?"她壓低調子哼笑著,緩緩回神迎視他的挑釁,眉間看不出一絲怯弱,"好啊,我奉陪。" "嘖,嘖,嘖……"厲景笙拖長尾音,笑意更盛,"看來,你是不見棺材不落淚。我再給你一次機會,你履行婚約,我保證……" "保證什麼?"沒等厲景笙把話說完,弦歌已掩嘴笑出聲來,"厲導演,你還有什麼資本威脅我?我和秦箏的事已鬧得滿城風雨,如果你想以平息這場風波作為籌碼,那你未免太小看我葉弦歌了。" "這麼說……你是絕不答應了?"厲景笙當即住口,他的笑容依舊,對弦歌的諷刺無動於衷,唯有那雙藏在鏡片後的利眸諱莫難辨,"好吧,既然如此,我們的談話也沒有必要繼續下去。不過……隨時歡迎你改變主意再來找我。"他率先起身,整了整領口準備離去,經過弦歌身邊時,卻被她冷冷叫住: "厲景笙,"她沒有看他,眼神渺渺飄向遠處,"我不認為自己有這麼大的魅力,足以令厲導演垂青多年,還念念不忘。你究竟想從我這裡得到什麼?我想不出自己還有什麼東西,值得厲導演和S&M投下重本爭搶。" "的確……"厲景笙若有所思地笑了笑,忽然沒頭沒尾地問,"你還記不記得我們初次見面是在哪兒?" "厲導演可不像是會'一見鍾情'的情種。"弦歌嗤鼻,冷哼一聲,想了許久才憶起他們剛認識時的情景-- 應該是A-Star在全國範圍挖掘新人導演時的選拔會,當時還默默無聞的厲景笙是入選導演之一。就是他那副好好先生的落魄假像,使弦歌壓根沒想到他的父親就是娛樂業大鱷、Moonlight娛樂經紀公司最大的股東厲東海。 "想起來了?"弦歌凝眉的模樣落入厲景笙眼裡,像彈入水中的小石子,在他眼底捋開一層層波瀾,"我猜你想說是當年A-Star的新人導演選拔會。可惜……"他無奈地笑了笑,搖頭否定:"你記錯了。事實上,我們在更早以前就已經見過面了。當然,我從沒指望你能記得。只是令我鬱悶的是……我一直在等你問這個問題,沒想到時至今日你才想起刨根問底,看來,我對你而言真的不太重要。" 廢話! 弦歌沒吭聲,盯著服務生送上的冰水,聽厲景笙在她耳邊吹息,用極溫柔的語氣低語:"等著看,好戲在後頭,少了你這個觀眾,我會失望的……" "嘩!"整杯冰水潑上厲景笙的臉,刺骨的冰像極弦歌此時眼底的溫度。她握著空空的玻璃杯瞪著他,"我剛才就在想,這杯冰水會不會派上用場,果然……它跟你很配!" 厲景笙抹了一把臉,額前的碎發濕漉漉地貼在臉上:"弦歌,這是你第二次當眾讓我難堪……" "不是吧?偌大的餐廳連個人影都沒有,哪能算'當眾'?"弦歌沒心沒肺地對他笑,玻璃杯觸及桌案的刹那,那聲玻璃脆響仿將他們之間裝飾門面的虛假撕得粉碎。這之後,就該是烽火爭戰了。 "也對,不過我相信你很快就有機會'當眾'令我難堪,"厲景笙涵養極佳,愣是笑眯眯的不見半點怒氣,還刻意加重"當眾"二字,幽幽吐出後半句,"在你眼睜睜看著秦箏從雲端跌入谷底時,你就去給他陪葬吧!或者……你代他死!我不介意在崖邊拉你一把。"他迅速牽起她的手,在她手背上印下冰冷一吻,在她揚手扇她之前,一斜眼示意身後:"這會兒下手,可就是'當眾'了……" 他餘光指向之處,一個服務生托著盤子猶豫不決的走近。 弦歌一咬牙,強忍住心下不快,望著他心滿意足地離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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