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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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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用!"秦箏猛地睜眼抓住她的手腕,不讓她離去,瞳眸中看不見一絲多餘的情緒,只有一道濃濃的、清晰可見的裂痕,"不需要你自作主張!我知道你和厲導演關係匪淺,不需要特意提醒我……"話一出口,他已後悔。他清楚地聽到她咽唾沫的聲音,還有瞬間僵直的身體。 "……那好,你休息一下吧。"她略一使勁,從他的五指間掙脫,悶悶的腳步聲一直走到門外,然後徹底消失在走廊中,留下一室靜默的沉寂,和他挫敗的一聲歎息。 秦箏一整天寡言少語,只在導演喊出Action的那一刻,像變了一個人似的,盡情演繹劇中人物的悲喜離合。Cut聲一響,他又恢復拒人於千里之外的淡漠,偏坐在僻靜的角落默默背誦臺詞、揣摩劇本。拍攝結束時,已是晚間時分。 弦歌看他實在難掩倦意,便自告奮勇的為他開車。他挑眼斜睨了她一眼,什麼都沒說,就將鑰匙遞到她手上,自己坐上了副駕駛坐,閉目養神。 待她坐上駕駛座才徹底傻眼,她竟忘了國內的駕駛在左邊,而她這幾年在英國早已習慣右邊駕駛。奈何布加迪威龍性能優越,她輕輕一踩油門,整輛車就像輪胎裝了彈簧似的,飛一下蹦出老遠,看得她心驚膽戰,不得不小心慢駛。 秦箏一覺睡醒,環視四周市景,毫不掩飾他的錯愕,一臉無可奈何地轉頭看她,強令她停車,自己取而代之。 十五分鐘後,那間掩在郁蔥樹林間的白色別墅已在眼前。圓月映下一抹清冷,籠在外牆各式貝殼上,勾出條條冰藍輪廓,在如翡翠蔥綠的林木中,仿若一粒色澤圓潤的東海明珠。 "怎麼?不進來?"秦箏走在她前面,已自行換上拖鞋,伸展筋骨,眉心淺蹙,一坐在沙發上便用一手撐著額頭,看似累極了。"直接進來吧,家裡只有一雙拖鞋。" 豈止是只有一雙拖鞋,這屋裡所有的東西都僅存一件,一套完整的個人餐具、一個杯子……所有的個人用品都是孤零零地待在這棟大房子裡,看得出,他鮮少待客,更願意一個人獨處。他的冰箱內除了各式即溶咖啡和數十瓶排列整齊的同一品牌礦泉水外,再無其他。 弦歌指尖摸過抽油煙機,光滑如新,看來,他幾乎從未在家中開夥。那麼那套比她還嫺熟幾分的刀法,不知為何而練。 "發什麼呆?家裡什麼都沒有,"不知何時,秦箏突然出現在門口,換上休閒款的咖啡色開襟針織短衫。"走吧,"他率先轉身,弦歌以為是逐客令,豈料他跟著一塊出門,"500米外有一家24小時便利店。" 從便利店出來的時候,已接近22點半,連蟲鳴都變得安靜,一路上似乎只能聽見兩人的呼吸交叉起伏。 秦箏拎著兩個購物袋走在前面,高大的身影將弦歌罩在晦暗中,職業習慣促使他無論在何種場合,都挺直脊背,顯得身形頎長。被重物壓彎的肩看上去比平時更瘦削,印燙著深深的寂寞。 寂寞,弦歌自覺好笑,也許這個詞放在秦箏身上並不合適,他寡言少語,卻不該寂寞。 "傻笑什麼?"秦箏冷不丁回頭,正巧看見她低頭抿著嘴微笑,"走到我前面來。"他側偏身子小退半步,抬頜示意。 弦歌應了一聲,小跑上前,在他身前三步距離停了下來,埋首繼續走。 回去的路似乎更漫長,手上的購物袋越來越重,她動了動肩,剛要換手拿,突然手上一空,她所提的唯一一個購物袋也被他拿了去,他一個人拎著3個購物袋,速度仍與她相當。 每當前後傳來車輛行駛的機械聲,秦箏便會很自覺地走到她身旁,將她護在靠裡路邊,待車子開過,他再放慢腳步跟在她身後慢行。 弦歌端著滾燙的速食面從廚房出來時,秦箏已倒在沙發上睡著了,右手肘高舉搭在額上,刀刻般的薄唇緊緊抿在一起,嘴角微微下耷。其實他不笑時看起來很嚴肅,冷冷的拒人之外,冷冷的獨來獨往。這樣的秦箏,在媒體鏡頭前和雜誌封面上已經看不見了,只有在他卸下明星光環時,才會露出原本的樣子,沉默寡言,不苟言笑。 他,確實是寂寞的。 離開前,弦歌從茶几上拿走了三本待選的劇本,躡手躡腳的關門離開,沿著之前的道路,徒步下山。 黯藍的夜幕如織網,披頭罩下碎碎月光,清冷的銀輝灑在空寂無人的環山道上,前後無人,那棟貝殼白房子已隱沒在樹海林間。 手機鈴聲無預兆地突然響起,岑緩羽閑得無聊,想起給她打電話,繼續上午未盡的話題。兩人有一搭沒一搭的閒聊,從天氣聊到購物,再從購物聊到旅遊,最後互相揭發對方幼年糗事,全當笑料。 後來弦歌自己回想,才發覺自己挑了一個大凶日出門,13號,週五。同時她將遇凶50%的功勞推給岑緩羽,誰讓他沒事給自己打電話,以至於她竟然遲鈍到完全沒發現有兩個不懷好意的男人一直跟在她身後,更是用某種尖銳的金屬硬物頂在她後腰。 "你們想幹什麼?"她有些懊惱,一方面覺得沒面子,另一方面是她確實不覺得害怕,還是沒面子占了上風。 "小姐,君子求財,你配合一點。"高個子男人說得文縐縐的,莫非是一個新手?弦歌更挫敗,被一個菜鳥打劫比遇劫更丟臉十倍。 弦歌輕咳了一聲,一臉無辜地搖頭:"我身上沒錢……"她瞥了一眼,驚訝的發現自己那部白色索愛被摔在地上居然還維持通話狀態。首先,她必須讓岑緩羽知道她在哪兒,好報警;其次,她決不能讓劫匪得逞,否則改天見到岑緩羽,她的柔道白練了。"我朋友住在半山,我只是來找他的,你看我像有錢人嗎?有錢人都開車,哪會給你們半路劫財的機會?"她心裡暗叫,半山半山!岑緩羽如果你連這麼明顯的暗示都聽不出來,可以喬遷去火星了!因為她再也不想見到他! "那就劫色!"一旁的胖男人惡狠狠打斷她的話,兇神惡煞地拿著一把小匕首在她眼前晃。 弦歌暗裡冷笑幾聲,明知他是嚇唬她,還是裝出膽怯的樣子,"哇"一聲抱頭蹲下。還沒等兩劫匪討論好是"劫財"還是"劫色",她已橫掃一個掃堂腿,將高瘦男人絆倒在地,拽著他胳膊用膝蓋骨重重錘擊他的胸骨。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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