請許我塵埃落定(72)

七十二

　　依舊是語無倫次，卻依舊讓舒宜感動，她哽咽著答："好，我不一個人，我以後都不一個人。"

　　舒宜半抱半扶把承瑾弄進房子裡，把他安頓好放在沙發上，自己到衛生間去打水，可剛走到衛生間的門口，忽然腰身一緊，她又被人從背後抱住了，溫溫熱熱的呼吸帶著酒氣撲上她的臉，承謹臉抵在她的頸窩裡，呼吸著。舒宜回頭剛好看見他長長的睫毛和微微蹙起來的眉毛。

　　承瑾就這樣抱著她不放手，令她在衛生間做起事來十分不方便，他像個缺乏安全感的孩子抱著她的腰就是不放，舒宜也只好由他去。好不容易把水弄好，把承瑾哄到客廳裡來，舒宜開始給他細細地擦拭臉龐。

　　承瑾非常合作地坐著，但一隻手害怕她會消失不見似的一直死死地拽住她的衣襟，舒宜忍下去的酸楚這時候又猛地湧了上來，這一次竟是止都止不住，一邊擦一邊眼淚簌簌地落！

　　承瑾感覺到臉上一涼，微微睜開眼睛，朦朧中看見舒宜在哭，變得慌亂起來。他拽著舒宜的手猛然縮了回去，仿佛是做錯事的孩子，就有點不知所措，驚慌地說："舒宜，你怎麼了，你別哭。我不拉著你，我再也不拉著你了，你想去哪裡我都不拉著你了，你不願意看到我，我走就是了。你千萬別哭，我我……我錯了，我現在就走……"

　　說著他掙扎著起來，剛走了兩步舒宜卻從身後抱緊他的腰，淒涼地說："承瑾，不要。"

　　承瑾的身體一瞬間僵硬了，爾後回過頭來，也抱住她說："好，只要你不哭，什麼都可以。"

　　舒宜忽然在他的懷裡泣不成聲。

　　其實她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麼哭，可就是止不住，舒宜乾脆選擇了放聲大哭，她確實不知道該怎麼辦了，這一切都是她弄亂的，她不知道第二天夏桐來了該怎麼辦，她不知道該怎麼去解決，就這樣大哭起來。

　　承瑾被她哭得心都亂了，他從小就拿她沒有辦法，只好緊緊地把她擁在胸前，但是她仍舊是哭，哭得昏天黑地。承瑾終於忍不住微微抬起她的臉，看著她紅紅的眼睛，頭一低就吻了上去。他從不敢想像自己有一天會吻她，他只是本能地不願意她再哭下去，開始是淺淺的吻，然後試探著把舌頭伸進她的嘴裡，輾轉反側地吸吮著，到最後兩個人都用力地吻著。舒宜圈住他的脖子，仿佛在發洩著什麼，又仿佛想要驅走那份害怕。

　　過了好久舒宜清醒過來，她推開了承瑾，向後踉蹌了幾步才站穩。舒宜痛苦地搖著頭說："不行，這樣不行，我們不行，事情已經到這一步了，我們回不去了。"

　　承瑾微微抬起頭，眼睛裡同樣是一片憂傷。

　　舒宜強迫自己掉過頭去，不看他的臉和眼睛，聲音又恢復了一貫的冰冷無情："趙先生，你該回去了，我送你出去。"

　　說著她遠遠地繞開他去開門。

　　承瑾仿佛還沒有清醒過來，但也明白舒宜是在趕他走，他朝門口走了幾步，回頭看見舒宜，垂著臉龐，鼻翼閃動，甚至睫毛都在不安地顫動著。舒宜能感覺到他熱切的呼吸籠罩在她的頭頂，但她終究是沒有敢抬起頭來，於是強硬地逼著自己說："你出去吧。"

　　承瑾終於清醒了，他的目光從憂傷開始變得冷硬，又盯著她看了一會兒，瞥過頭去，下了狠決心似的，轉身往門口走去，舒宜的心這才放下來。

　　她聽見大門"砰"地一聲響，剛想要抬頭，身子猛地被拽過去，吻便鋪天蓋地而來。

　　原來方才承瑾只是在屋裡把門關上了，並沒有出去。

　　這一回不同上一次的溫柔，承瑾狠狠地吻住了她的唇，狠狠地吮吸，幾乎不留給她一絲呼吸的餘地，舒宜驚醒過來想推他，從前她輕輕一推就把承瑾推下了海，但是現在面前的這個男人帶著危險的氣息，牢牢地禁錮住她，讓她無法動彈。舒宜不停地拍打掙扎，但是不管怎麼樣，承瑾紋絲不動，唇上越加地用力，手更是像鐵鉗一樣，她越是掙扎他箍地越緊，那天在長城的烽火臺上他也是這樣，他只是要讓她疼，讓她明白什麼叫疼。舒宜很害怕，她忽然張口對著他的唇狠狠地咬下去，承瑾吃痛，手上力道有點放鬆，舒宜趁機馬上轉身跑開。

　　她沒跑出去多遠，頭髮便被從身後拽住，繼而是手臂，那一股大力生生地將她拽反了身，她被甩到牆壁上，痛得眼淚都要出來了。承瑾卻毫無憐惜，扣住她的臉龐惡狠狠地說："舒宜，你看著我，你仔細地看著我。從小到大我沒有哪裡對不起你，我想等你一起去上學，我想跟你說話，我想送你書，可是你為什麼連看也不看我一眼？你從來對我都不屑一顧，我到底是哪裡做得不夠好，你告訴我，我到底是哪裡得罪了你，你要這麼對我？你說，你說呀。從小到大人人都喜歡我，誇讚我，可是只有你，你從來不會對我多看一眼，為什麼？為什麼你看也不看我一眼，為什麼你不和我結婚，卻要跟別人結婚？"

　　他說著，通紅的眼睛裡閃動著蔭翳，扣住她下巴的手越加用力，痛得她想要哭，憤怒的承瑾終於爆發，其實舒宜也心痛，但是她什麼都說不出來，只好閉上眼睛不再看他。

　　她居然不說話，她居然把眼睛閉起來，承瑾抬起她的下巴帶著壓抑多年的怒氣，也帶著壓抑多年的情緒再度狠狠地吻了下去。舒宜被他牢牢地控制著，動彈不得，只能被他按在牆壁上為所欲為，這種肌膚相貼的欲望和承瑾危險的氣息讓她心裡無比的慌亂和害怕，她徒勞地掙扎著。可是她的抗拒仿佛激發了承瑾血液裡所有的嗜血分子，他開始變得更野蠻，更霸道，恨不得一口把她吞下去。

　　她終於奮力把他推開一點點，可是空氣剛入喉嚨，馬上承瑾又不依不饒地吻上來，酒氣嗆著舒宜的鼻，還有那漸漸升高的溫度讓她覺得全身的力氣漸漸消失。她終於不再掙扎，承瑾放開她的唇，漸漸地往下延伸，唇，臉，頸，胸前……舒宜只覺得胸口一涼，嗤的一聲，襯衣已經被扯開來，扣子全部掉到地上去，骨碌碌的滾出去老遠。她只覺得"轟"的一聲，仿似所有的血液都往大腦沖，她戰慄著，可是微弱的意識告訴她應該要停止，必須馬上停止，她哭著說："承瑾，不要，不要。"

　　她又開始反抗，承瑾忽然不耐煩，拉下她的手，將她攔腰一抱，走入臥室，將她放在床上。舒宜看著承瑾那被情欲和酒精燒紅的眸子本能地想要後退，但是她腿被承瑾抓住，被承瑾壓在身下。承瑾牢牢地壓著她，為所欲為，漸漸地舒宜的意識也模糊起來。雖然理智告訴她這是不對的，這是夏桐的房子，這是夏桐的床，她是夏桐過幾天就要娶回家的未婚妻。但她帶著幾分自欺，又帶著幾分自棄地想，要不就這樣吧，或許等夏桐來了更好，事情壞到不能再壞的時候就一定能夠變好。

　　一切已經不受思想控制，在尖銳的刺痛下舒宜悶悶地叫了一聲，臉痛苦地糾結成一團。承瑾看著她這個樣子反而不知道下一步該怎麼辦了，他也只是憑著一股本能，一股憤怒和征服的本能，其實這樣的事情他根本沒有經驗，他微睜著雙眸，眼神有點朦朧，喘著氣，額頭上滾出亮晶晶的汗水。眉頭仍舊是微微蹙起來，粉紅色的肌膚上也滲出細細密密的汗珠來。此時他的神智清醒了些，看著身下未著寸縷的舒宜臉紅了起來。誰會想到他們會有這麼一天。

　　舒宜看著承瑾，竟然抬起手去勾住了他的脖子，吻了上去。

　　這一吻驀然讓這一個晚上再也無法收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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