請許我塵埃落定(49)

四十九

　　舒宜不回答，也不說話，氣氛有點尷尬。

　　一會兒承瑾回來了，買來一些粥和水果。

　　又坐了一會兒，護士來趕人，醫院裡不准家屬留宿。承瑾對靜雲說："方小姐，我送你回去吧。"

　　靜雲答了一聲好，對舒宜說："你好好休息，明天我再來看你。"

　　車子一路開到靜雲家樓下，下車的時候，承瑾對她說了一句："謝謝！"

　　靜雲莫名其妙，禮貌地點頭："應該是我要謝謝你才對。趙總你工作繁忙，謝謝你趕來照顧了舒宜一個晚上。"既然舒宜不肯說為什麼她暈倒居然是趙承瑾在這裡，靜雲現在也不好問，只是禮貌地道謝。

　　承瑾怔忡著，他失神地盯著前方，良久，才幽幽地來了一句："是我，原本就不應該離開。"

　　靜雲上樓，心裡的疑雲又加厚了一層，這個趙總到底和舒宜是什麼關係？靜雲心事重重地上了樓，拐彎兒，卻看見燈光下坐著一個人，火辣辣的目光盯著她。

　　陸鎮不說話，可眼睛通紅通紅的。大概今天晚上喝了不少，靜雲自嘲地笑一下，繞過他去開門。

　　陸鎮這時候開口了："是因為他嗎，趙承瑾？"

　　他只來找過她兩次，卻連續兩個晚上都看見靜雲神色異常地從趙承瑾的車裡下來。

　　靜雲沒有否認，依舊掏鑰匙開門。

　　陸鎮一把拽住她的衣襟，從後面抱緊她，下巴抵在她的肩膀上說："靜雲，不要走，不要離開我。"

　　靜雲冷冷地說："你放開。"

　　"不，我不放，我不放。"陸鎮從來沒有喝醉過，一旦喝醉了卻像一個任性的小孩子。

　　靜雲痛苦地閉上眼："陸鎮，我們算了吧，你回B市吧，我們以後都不用再見面了。"

　　陸鎮更加緊張了，把她抱得更緊，焦急地說："不行，我不回B市。靜雲，只要你不離開我，你要什麼都行，你想我怎麼樣都行！"

　　靜雲睜開眼，冷笑一聲，悽楚地說："結婚呢？"

　　"好，結婚，我們馬上結婚。"

　　靜雲心中的悽楚更甚，她又好笑又氣苦，慢慢地掰開陸鎮的手指轉過身來。幾天不見陸鎮憔悴多了，頭髮亂糟糟的，衣服也皺巴巴的，滿眼血絲，渾身的酒氣。她抬手給他理了理頭髮歎息一聲："陸鎮，我們算了吧！"

　　陸鎮一聽她這話趕忙又把她死死地抱在懷裡，哽咽著說："靜雲，你到底想要什麼，你想要什麼我都給你，你不要離開我。"

　　"我是一個女人，我要結婚，我要生孩子，我要過安穩的生活。"

　　"好，我們馬上結婚。"

　　靜雲終於忍不住爆發出來："陸鎮，你難道還不明白，我和你沒有將來，我們根本不可能結婚。"

　　聽到這話，陸鎮渾身一震。

　　靜雲看了看他的表情，痛楚地掉過頭去，一直以來為了不讓陸鎮狼狽，她才一直裝作不知道。她娓娓地說："我知道你捨不得你家的人。我不願意你這一輩子都生活在兩難之中，而且陸鎮，我年紀也大了，我再也賭不起了。我們在一起根本就沒有希望，這麼多年了，難道你還不明白？我年輕的時候太天真，太虛榮，總想著要出名，要出人頭地，要過奢華揮霍的生活，但現在我才明白，人不應該妄想太多，心比天高是要遭報應的。現在報應來了，我自己認了，陸鎮你就放過我吧。"

　　陸鎮抱著她，手緊了緊，沒有說話。靜雲掙不開他的手，只好淒涼地閉上眼睛，心痛如絞，淚落如雨："陸鎮，你明知道我千瘡百孔，我們之間不可能，你又何必再說這樣的話呢？"

　　靜雲出身農村，一路走來靠的都是自己。越是艱難，她就越是努力，她一直堅信能夠憑自己的努力創造一片天地。靜雲當初根本沒看上陸鎮，雖然陸鎮曾經對她流露出幾分意思，她也從沒往心裡去，只是聽說他家世顯赫，所以在相處上並沒有怠慢。若不是大四那年發生的意外，靜雲絕不會和陸鎮糾纏在一起，那場意外決定了他們的開始卻也早奠定了他們的結局。他們之間根本不可能有未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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