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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二十九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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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話若是讓韓肅明聽了去,免不了又是一頓好打。 已十一月的天氣,北風呼呼地刮,胡奶奶半夜醒來想起舒宜房間那空蕩蕩沒有玻璃的窗子,便抱了一床棉被去給舒宜蓋。她敲敲舒宜的窗櫺,借著月光望進去,卻發現舒宜的床上沒有人。胡奶奶焦急地繞著韓家找了好幾圈,才看見舒宜坐在韓家二樓的露臺角上。她平日裡常這樣,總是一個人靜靜地坐在那裡看大海,看天空。八歲的孩子卻已經心思深沉如海,胡奶奶輕聲喊道:"小宜,三更半夜的,你不睡覺,在這裡做什麼呢?" 舒宜回神,向下看去,竟是胡奶奶,莞爾一笑說:"我在看星星呢,你看今晚的星星可真多呀,我以前聽媽媽說人死了會化成天上的星星,可是滿天的星星我找不到哪顆是媽媽!"說著她語氣低落下來。 胡奶奶心中一痛,憐惜她始終是個孩子,小小年紀沒了母親在韓家又受盡白眼,趕忙安撫道:"你找不到媽媽,可媽媽在天上看著你呢,你傷還沒好,大冷天的跑出來,若是受了凍,媽媽會心痛的,快回房間睡覺吧。" 上至威嚴的韓肅明,下至陰險的孫美惠,舒宜誰的賬都不買,胡奶奶這一句溫言軟語她竟聽了。舒宜順從地站起來,然後跟胡奶奶說再見。 看好進了屋子,胡奶奶從視窗把棉被遞進去:"小宜啊,好好睡,別胡思亂想,等你長大了就好了,聽話啊!我先走了。" 舒宜"嗯"了一聲。 第二天,韓肅明忙著跟朋友敘舊,孫美惠也帶著一幫人在客廳陪伍麗珠打麻將,舒宜原本就深居簡出,人們不見她也早已習以為常。直到傍晚時分,胡奶奶來照看舒宜的傷勢,才發現她滿臉通紅身上滾燙滾燙,一驚之下,忙跑去告訴韓肅明。 這些年來,舒宜隨母親流離失所,身子本來就弱,這時身上帶著傷,受了風寒又沒有及時醫治,昏昏沉沉病的可就厲害了。韓肅明過來的時候,舒宜已經燒得昏迷了,小小的身子佝僂在被窩裡,異常瘦小,偏巴掌大的小臉上還掛滿了淚珠,迷糊中囈語著哭喊:"媽媽,你不要死,你不要死!我不要在這裡,你帶我一起走好不好?我討厭這裡,我討厭他們,他們每個人都欺負我,我好痛!" 舒宜燒得什麼意識都沒有了,唯一深刻在腦海裡的就是這大半年在韓家所受的屈辱,以及此刻身上火辣辣的傷口。 韓肅明見她這個樣子,心就先軟了八分。 他探下身體,摸摸她的臉說:"小宜,爸爸不是真的要打你,只是怕你不學好,走了歪路啊……"他的手探上她的皮膚,才驚覺她的溫度,忙叫道:"美惠,美惠,拿點冰塊來給她降溫。快點!" 孫美惠被火急火燎地從牌桌上叫起來,心不甘情不願地黑著臉取來冰塊,用毛巾包著敷在舒宜頭上。 醫生是半個鐘頭後來的,經過診斷,對韓肅明說:"幸好及時降溫,否則持續高燒不退很可能轉化為肺炎!" 這一下,不僅驚動了韓家所有的人,連趙平林一家也都擔心地站在舒宜的房間裡,承瑾默默地在一旁看著舒宜。 韓肅明也是此時才注意到舒宜的房間是如此簡陋。這樣冷的天氣,一床老舊的棉被,一扇沒有玻璃的窗戶,風呼呼地灌進來。他沉著臉問孫美惠:"這是怎麼回事?" 這些事都歸孫美惠管,可孫美惠一旦存了心刻薄舒宜,又怎麼會管呢。舒宜寧願受凍,讓她去求孫美惠那是萬萬不能的。 孫美惠見有如此多人,趕忙賠笑著說:"呀,肅明,你怎麼不提醒我呢。小宜這孩子也真是的,也不來跟我說一聲,我這事一多,就給沖忘了,我馬上叫人來安。" 對於這些事胡奶奶心裡都明鏡似的,可她不好說。舒宜剛進韓家的頭一個月也確實受了不少韓肅明的優待,大概是看在舒宜媽媽剛死的份上,可漸漸被孫美惠嘮叨得也煩躁起來,偏生舒宜又是生得一副冷淡不討人喜歡的性子,韓肅明也就由她去了。只有胡奶奶心裡明白,舒宜小小年紀沒了母親,忽然被領到這裡,面對孫美惠母女的處處刁難,她的哪裡還敢多說一句話。 孫美惠怨恨當年丈夫的出軌,逮著機會就掐舒宜,掐得她滿身都是青紫。有次胡奶奶不小心撩起舒宜的袖子看見了,傷心了大半天,反倒是舒宜,小小年紀逆來順受,隱忍著。 白天,舒宜一直處開昏迷中,晚上,翻來覆去咳了一整夜。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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