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妻來襲(61)_風為裳

六一

　　愛情真是好東西，能讓人一會兒那麼苦惱，一會兒又那麼幸福。

　　顏櫻，你個傻瓜，不是一向前衛的嗎？怎麼連個姐弟戀都害怕了。康堤這樣想，又覺得她簡直是這世界上最不可琢磨的女人。

　　她是在玩戰略嗎？哼，走著瞧。

　　第七章借我滿樹繁花，贈你天真明媚

　　01

　　往年三月末四月初，都已經可以看到柳樹嫩綠的髮絲了。可是今年卻是一場雪一場雪下個沒完。到了三月，偶爾還讓人凍得直想跳腳。

　　朵漁見了汪律師，出來時心情複雜。路邊的柳樹還是發了芽，小小的嫩黃的苞兒。朵漁長長地舒了口氣。再怎麼晚，春天也終於來了。

　　朵漁深呼吸了一口春天的空氣，

　　過了個無比難熬的春節。小汐跟佟童回東北老家舉行了婚禮，朵漁沒有回去。她在等韓彬的消息。沈家寧替朵漁找了城中最好的汪開宏律師。每日跟那些法律程式和術語打交道，朵漁買了好些法律和公司管理方面的書來讀。

　　過年前，沈家寧去了一趟烏鎮，把小酒館的圖片拍回來，藍印花與原木底色的設計，純樸古典，是朵漁想要的效果，朵漁喜歡，沈家寧也喜歡。他說：「有空給酒吧想個名字吧！」朵漁點了點頭。

　　「你還愛他嗎？」沈家寧突然問。

　　朵漁像被這個問題驚著了。她側著臉看沈家甯，沈家甯清秀的一張臉上微微泛紅，他說：「你可以不告訴我！」

　　朵漁輕輕笑了一下：「現在談愛或者不愛都太奢侈了，得讓他出來，得儘快手術，控制他的病情……」

　　沈家寧抱了抱朵漁，轉身離開。

　　朵漁很想在那個懷抱裡哭一場，或者是就那樣待一會兒，但是，他給她的是背影。她也不願意自己那麼自私給他若有似無的希望。

　　沒有在對的時間，對的地點，遇到又能怎麼樣呢？

　　紀琴跟付北興去了海南一趟，不過那已經是初十之後了。顏櫻和朵漁都很替紀琴高興，說她終於守得雲開見日出。但是，她們總覺得紀琴並沒有那麼高興，總是懶洋洋的，做什麼都沒興趣的樣子。顏櫻偷著跟朵漁說：「琴和付北興也不提結婚的事，會不會是付北興那邊還有家？」朵漁被顏櫻的猜測嚇了一大跳，若是這樣，紀琴又有苦頭吃了。朵漁總想找個空跟紀琴好好聊聊，可真的坐在一起，又不知從何說起了。

　　整整一個春節，顏櫻都失蹤了。電話打不通，人也不知道去了哪裡。直到過了元宵節，她才給朵漁打電話，說她去鳳凰小城待了些日子。她說：「朵，過了幾天陶淵明的日子，真他媽的舒服！我正跟人打麻將呢！」顏櫻的日子總是雞飛狗跳的，世俗、熱鬧、喧嘩到讓人羡慕。

　　朵漁一次次申請見韓彬，但都沒有被允許。

　　在等待的日子裡，朵漁漸漸平靜下來，她開始給韓彬寫信，說些零零碎碎的生活瑣事，她說：「以後，我們去烏鎮買間房子吧，像那些老房子裡的人一樣，看著水靜靜地流淌，日升日落，挺好！」

　　某一日，朵漁睡不著，打開電腦，進入博客，寫幾行字。自從跟韓彬離婚，朵漁就再沒寫博客了。博客最上端顯示著有幾個郵件，按進去，四個是垃圾郵件，有一個是韓彬寫來的，寫信的日期是離婚後一個月的深夜。收到郵件卻是在元旦後一周。

　　我最親愛的朵：

　　這個郵件我設了定時發信。時間設在元旦後，我希望你能過個快樂的新年。也許這不太可能，但是，權且算是我一點奢望好了。

　　這封郵件看完後，我希望你記住該記的，然後立即刪掉。

　　因為大概你看到它時，我已經出事了。最好的結果是我不在這個人世了。如果是這樣，親愛的，我希望你別為我哭泣，於我，這已是最大的幸福。真的！

　　這一年多的時間，發生了很多事，此時此刻，坐在電腦前，千言萬語，千頭萬緒，難以言說。

　　做生意以來，我感覺自己像被挾裹著進了一個旋渦，不停地追逐利益，不停地增加財富，手段都是次要的，過程也是次要的，結果才最重要。朵朵，請原諒我對你隱瞞了所有的事情，我是希望你在單純的環境裡過無憂無慮的日子。你做你的設計，你跟我一起吃晚餐，你和你的朋友去喝下午茶，你悠然地坐在陽臺上看一本書，朵，那才是你的生活。

　　我以為我可以一直讓你過這樣的生活，外面的風雨都由我一力承擔，但是，我錯了。我們是個完整的整體，我有事時，你不會置身事外，以你的性格，你必然會為我傾盡全力。而那是我不希望的。

　　去大連之前，我就查出了肝有問題。你知道我父親就是肝癌過世的，與癌症鬥爭是個什麼樣的過程我沒經歷過，但是可以想像。我不希望我們是那樣的結局。

　　我本來打算帶你多玩幾個地方，但是屋漏偏逢連夜雨，一位主管領導被「雙規」，牽扯到我們公司，公司一度陷入危機，但是還好，總算度過去了。那時，我就想，我不能讓你看到我貧病交加的樣子，我要跟你離婚。這樣，你自己適應一段獨立的生活，就算是知道我出了事，你也不會那麼難過了。

　　都說女人是敏感的，男人也同樣是敏感的。我利用了小丹對我的好感，我承認這樣很無恥，但是為了我心愛的女人，我無恥得很徹底。

　　沒有人比我更知道你的傷心欲絕，儘管你沒哭沒鬧，甚至都懶得跟我說一句話，我卻知道你心裡的傷口。朵朵，我親愛的朵朵，我恨不得立刻死掉，讓你少受這樣的折磨。

　　那天去幫小丹辦營業執照，在咖啡廳外見到你跟沈家寧，說真的，我很想沖過去揍他一頓，但是，我已經喪失了資格。

　　我像所有的負心漢一樣，在你的仇恨裡無地自容。朵朵，我親愛的朵朵，我把幸福的可能都扔掉了，我每天奮力地想挽回公司的頹勢，但是，大廈將傾，我韓彬的力量是微不足道的。

　　我跟你說過樹村軒名字的來歷，春上村樹，那個我們共同愛的作家，那個我們愛情的見證，我用了他名字最後的兩個字。我沒想到它成了壓倒我的最後一根稻草。很多事情表明，這次不會有上次那麼幸運了。

　　我在裡面，不會有事，我早有心理準備接受這一天的到來，我罪有應得。無論在你面前，我是個好人還是壞人，對有些人來說，我是不折不扣的壞人。

　　朵朵，床頭櫃的盒子裡有個鑰匙，那是中國銀行裡一隻保險箱的，用的是你的名字。帶上身份證明，去了，他們會給你另一把鑰匙。保險箱裡是我給你買的一隻鑽戒。你是我今生唯一的女人。

　　還有，下面這組號碼你記好，這是瑞士一家銀行的電話，風平浪靜過後，他們會打給你，那裡存著一千萬。我知道你不是愛錢的女人，但是，錢可以讓你過得更從容些，更有選擇些……

　　朵漁的眼淚鋪天蓋地，韓彬，你這個王八蛋，誰讓你這樣了，你不知道愛是什麼嗎？你不知道婚姻是什麼嗎？如果愛是危難時，我逃跑，如果婚姻是出了事，你把我排除在你的生活之外，我們又為什麼要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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