旗門之鳳鳴山(11)

十一

　　兩個人略一思索，便明白了，這排松柏的後面可能是一片空穀懸崖，樹冠的晃動乃是谷中的流風所吹。

　　穿過那排松柏，出現在兩個人面前的果然是一道懸崖，由於這裡是鳳凰派寨子所在的半山腰，因此懸崖並不是很高，可以隱約看到懸崖底部。只見穀底到處都是嶙峋的怪石，陰暗處有點點綠光在閃爍。山風呼嘯而過，發出低沉而又尖利的聲音來。雖然天色尚早，但因為地處背陽，穀底因此顯得陰沉沉的，瑩瑩的綠光加上仿似鬼哭一般的風聲，陰森詭異的氣氛隨之升騰而起。

　　陳楓和衛飛自然不會將這樣的景象放在眼中，與兩人曾經經歷的血願、龍鳳十八盤墓穴相比，最多也就是讓他們略感驚奇而已。從他們站立的角度來看，三面都是峭壁，呈U字形，但峭壁並不高且至少在U字形的頂端有一個入口，應該不會沒有人跡出入，可是哪裡來的這麼陰氣沖天的感覺？

　　不知不覺，兩個人向前跨了幾步，想看得更清楚一些。比陳楓略靠前的衛飛突然腳下一頓，猛地停住了身形，他回頭一看，陳楓也保持了一個停頓的姿勢。距離懸崖邊沿不足3米的地方，空氣中似乎有一道無形的屏障，攔住了他們。

　　衛飛小心地又試探著向前走了一步，肩膀和膝蓋上同時傳來一股輕微的反彈力，他加大力量再次前行，依然還是感覺觸到了一股輕柔的力量。那股力量仿佛在借力卸力似的，將他的身體又推了回來。

　　陳楓拉住還要向前的衛飛，自己抬起右臂，伸出的手掌尖忽然微微一麻，緊接著這股麻酥的感覺順著手腕、手肘一直延伸，到了肩井部位突然下行，他的心中頓時升起一種怪異難言的感覺，仿佛是整條右臂包括胸口處奇癢無比，但不管他怎麼抓，都找不到準確的位置，難受得他幾乎要大叫一聲，甚至覺得將前胸和右臂重重撞向地面才能舒服一點。

　　幸好陳楓有過十多年修行入定的經驗，就算是沒進過四禪八定的境界，但僅僅是入靜之中，也會出現諸多心理、生理互交的感覺，其中麻癢痛酸、輕重澀滑並舉，遠超過此時的這種感覺，因此他並未受到太大的影響。

　　"看來鳳凰派果然懂得一些奇門陣法的佈局之道。"陳楓嘿笑了一聲，收回手臂，"剛才我還以為那排松柏是鳳凰派用來阻擋山風之用，沒想到卻是道陣法禁制。這山谷懸崖的下面，恐怕便是當年鳳凰派與蠱神門爭鬥之中死去的弟子的屍骨。"

　　衛飛點點頭，暗想：那山谷中的綠光乃是磷火無疑，不過鳳凰派在此設立了陣法禁制，必定還會有其他的用意。衛飛的目光一轉，看到沿著懸崖邊往右拐過一個彎後，便是一座直上的山峰，也就是鳳鳴山的主峰。看山形，應該是在鳳凰展翅的肋部位置有一個不太明顯的陡坡。而就在這個陡坡上，奇怪地長著一道差不多齊腰深的茅草，遠遠地盤旋延伸到了山峰的另一側，猶如一條綠色的長龍般，又似是寨子裡的人開闢的田壟，顯得很是突兀。

　　已經對鳳鳴山有所瞭解的陳楓、衛飛知道，山峰的另一邊應該便是與鳳凰派相爭的蠱神門。這一條險險地盤旋在山峰之上的羊腸小徑，便是當年蠱神門攻進鳳凰派的路徑。只不過十年停戰之後，這條險路久無人蹤，便只剩下了荒草。

　　站在懸崖的邊上，陳楓和衛飛不禁有些茫然起來。以兩人的年齡和閱歷，對於兩個部落之間不惜付出生命纏鬥數百年，他們還不能完全理解。

　　正在感歎出神之際，兩人的心中忽然同時一動，生出感應。轉回頭一看，只見一條人影緩緩地從那排松柏後走了出來，還未看清來人的樣子，卻先有一股淡淡的幽香似有若無地飄來，自鼻間劃過，蕩入心脾。

　　兩個人怔了怔，這股幽香似花非花，更不同於那些化學而成的化妝品，淡淡的清雅無比。

　　"是那個小容。"陳楓一皺眉頭，"她怎麼到這裡來了？"

　　由於是站在懸崖邊上，山風撲面，緩步而來的這人，月白色的長袍和頭巾在風中飛舞，竟讓陳楓和衛飛不禁生出飄然若仙的感覺，而那股幽香也正是從她的身上傳來的。果然便是胡成武、孫溪等鳳凰弟子所寵的小容姑娘。

　　當時從小容和胡成武的對話中可以聽出，小容似乎有病在身，每天都必須按時服藥，服藥後還得靜修滋養。她不是被胡成武送回去了嗎？怎麼會到這風勢淩厲的懸崖谷口來了？陳楓、衛飛一時不知道怎麼來面對小容。這一處應該算是鳳凰派的禁地了，只不過有著一道陣法禁制，而且山壁上的小道又棄用多年，所以兩個人才沒有碰到什麼阻礙，就一路散步般的來到了這裡。況且，他們事先對此又一無所知，否則也不會這樣大搖大擺地來到這裡。可是小容，這個似乎極受鳳凰弟子寵愛的女孩，怎麼會到這裡來呢？

　　而且陳楓和衛飛被孫溪帶到鳳鳴山，還不到一天的時間，鳳凰派上下還沒有幾個人見過他們。小容若問起來，兩人的確不知道該怎麼回答是好。但是看看四周，懸崖邊上倒是有幾塊岩石，也有些低矮的灌木，卻無法掩住兩人的身形。

　　小容轉過那排松柏後，站在那裡停頓了一會兒，仿佛在深思著什麼。但她很快便將目光轉向了山壁上的羊腸小徑，隨後便發現了陳楓、衛飛。由於隔得較遠，兩人看不清小容臉上的表情，卻見她忽然加快了腳步，向這邊走來，陳楓和衛飛只能無奈地相對苦笑了一下。

　　小容越來越近，但那股幽香卻還是若有似無。很快陳楓和衛飛看清了小容的樣子，只見那是一張精緻得仿佛是工筆劃出來的臉龐，然而蒼白的臉色卻怪異地隱約顯出一種非同於血色的紅來，而頭巾下隨風飄揚的髮絲雖然柔順如絲綢，但透著一種不正常的焦黃色。身上的那件月白色長袍顯然是特製而成的，山風吹過，凸顯出她那瘦弱的身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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