旗門之鳳鳴山(12)

十二

　　陳楓和衛飛忽然生出一種不真實的感覺，似乎眼前這身披月白色長袍的少女，根本不應該存在于現實之中，而是從畫中走下來的虛擬中的人物，儘管此刻小容就活生生地站在兩人的面前，可帶給他們的感覺，仍然是如夢似幻。精靈？或者仙子？用此來形容小容，似乎都不太合適。

　　陳楓、衛飛滿臉震驚地看著小容，這一刻他們好像理解了，為什麼孫溪、胡成武與鳳凰弟子們會對小容那樣，這根本就是一個可以勾起任何人內心深處最柔情的那一部分關愛的女孩。

　　"非妖即仙！"衛飛突然生出這麼一個念頭來，心間伴隨著一種難以言說的沉重感--無論是妖還是仙，這紛擾的紅塵似乎會無法容忍她太久的，因為她根本就不屬於這個世界。

　　和衛飛一樣，陳楓的心中也生起了類似的感覺，腦海中念頭紛生，偏偏又找不到頭緒，便如他之前聽到小容說喝"七星茶"時一樣。陳楓經常會產生這樣的感覺，在這背後通常都會有情理之間、意料之外的事情發生。

　　山壁遮住了西斜的陽光，四周已經顯得有些昏暗起來。小容走到陳楓和衛飛的面前，蒼白的臉上顯出一絲驚訝之色，"你們……"顯然是沒有想到對方竟是兩個自己不認識的人。

　　陳楓覺得有些尷尬，衛飛卻面色如常，"是小容姑娘吧？這裡風太大，要小心著涼。"滿是關懷的樣子，如同那些鳳凰弟子一般，"我叫衛飛，他叫陳楓，是和孫公一起來的。"

　　"哦，原來是孫叔叔的客人。"小容一笑，臉上便飛過一片紅暈，"孫叔叔的朋友，就是我們寨子的朋友。剛才我還以為是小剛和小強哥哥呢。"

　　好清純的笑容！陳楓和衛飛的心不禁一跳。如果說身著月白色長袍的小容在風中好像隨時會踏波臨空的仙子，那麼此刻她純淨得就似那覆蓋著整座鳳鳴山的綠色一般。

　　"孫公有事在忙，我們就自己出來隨便走走。這裡倒是很安靜的，還可以看看後山的風景。"說完，衛飛把話題忽然一轉，"你和小剛、小強也喜歡常常到這裡來吧？"在性格上陳楓比衛飛要沉穩許多，而衛飛在大學的時候，就曾經是一名活躍份子，算得上是當時校園裡的風雲人物，所以在應付女孩子上很有一些手段。

　　小容點點頭，接著卻又搖搖頭，"從前的時候，小剛哥哥和小強哥哥還有我，都會在這個時候到這裡來玩的，可是……"她忽然輕歎了一聲。陳楓和衛飛的心中竟跟著一陣的黯然，只聽得小容說道，"可是很久了，我都沒有再看到小剛和小強哥哥他們了。"

　　"我身體不好，小武哥還有孫叔叔他們平常不許我出來的。"小容說道，"可我很想小剛哥哥、小強哥哥，小武哥、孫叔叔不在的時候，我就偷偷過來，希望能看到小剛哥哥和小強哥哥。我還記著呢，小剛哥哥答應送我一朵七星連心，可是這麼多年過去了，你們看，那條小路上都長滿了野草，小剛和小強哥哥卻再也沒有來過。"

　　"七星連心！"聽到這4個字，陳楓腦中猛得閃了一閃，刹那間，一些思緒湧現出來。

　　小容確實是一個完全在鳳凰派庇護下長大的女孩，純真得便如她蒼白的臉色一樣，從她的話中可以知道，所謂的小剛、小強哥哥，應該是山峰另一邊蠱神門的人，小容應該是在很小的時候就與這兩人認識了，而小剛和小強也經常從那條險路來到這裡和她相會。那個時候，三人都還只是小孩子，所以也許並不懂得鳳凰派和蠱神門的對立關係，以及雙方延續了那麼久的爭鬥淵源。可是，當鳳凰派與蠱神門有了十年的停戰協議後，小剛和小強卻再也沒有來過，以至於小容經常獨自來到此處。不過，在當年鳳凰派與蠱神酣戰之時，小剛和小強兄弟是如何走過那山壁上的羊腸小徑，並與小容成了朋友呢？那時，正該是雙方勢如水火之時。

　　"那時候我還很小，雖然寨子裡的人都很疼我，可是卻沒有人陪我玩，大人們不知道在忙些什麼，和我一般大的孩子好像都不願意見到我。那天，我看見一只好漂亮的鳥兒，追著追著，不知怎麼就跑在這裡來了。"小容的語調很平靜，甚至臉上還帶著一絲微笑，但是陳楓和衛飛卻似乎能感受到那是一種無奈。

　　"你的父母親呢？"陳楓剛問完這句話，就有些後悔，小容剛才的話中似乎已經透露出某種資訊。孩子所需要的並非是錦衣玉食的物質生活，更多的還是要擁有屬於那個年齡的童趣，以及來自父母的關愛，可是，小容談到小剛和小強時的眷戀之情是那麼的……

　　"父母？"小容清澈的眼中，閃現出一絲迷茫，"我從來沒有見過他們，寨子裡的每一個人都好像是我的父母一樣關心我，可是……可是，我還是不知道被父母疼愛究竟是一種什麼樣的感覺。"她忽然笑了一下，只不過這笑容在陳楓和衛飛的眼中，便似那秋風秋雨中的花朵，充滿了一種淒美。

　　只聽小容說道："小武哥、孫叔叔他們對我很好，小武哥說，我就是要天上的月亮，他也會摘下來給我的，所以我一直都很快樂。"

　　陳楓和衛飛不知道接下來再說什麼。兩個人能想像得出，這個美麗單純的女孩是如何滿足於那種不得不接受的寂寞。一個從小也許是一出生就沒有了父母的孩子，雖然在整個鳳凰派的照顧下逐步成長起來，但是對於一個孩子來說，她所需要的可能僅僅是可以一同去摘山坡上的花朵的父母，以及可以吵嘴鬧彆扭的玩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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