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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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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來這些斯文,受用不起。」但她還是握了。 攝影家愉快地笑了,開始上上下下打量歐陽嬌。 歐陽嬌馬上旋了一個轉,然後兩手一攤,說:「如何?」 「日出江花紅似火。」他一聲感歎。 攝影家的目光落在歐陽嬌的兩根辮子上。 歐陽嬌晃晃腦袋又問:「怎樣?」 他略一思忖,說:「都市村姑。」 她臉帶佯嗔,直問:「不好看?」 他又那麼有滋有味地念了一句:「倦鳥知返,返樸歸真。」 她撅起嘴巴急了:「你少發酸,到底好不好看嘛?」 攝影家這才由衷地讚美:「兩根黑辮子,一件洋衫子,好一個現代東方妞,韻味無窮!歐陽嬌,你呀,每次出現在我面前,都讓我耳目一新。」 歐陽嬌舉起兩隻緊握的拳頭做了個高興得無法用語言表達的動作,她非常重視蔣攝影家對她形像的評價。攝影家的眼睛嘛,絕對沒錯。 忽然,歐陽嬌兩眼狡黠地眨眨,伸手就在攝影家的發梢上扯了扯,大搖其頭,說:「你每次出現在我面前,我總是耳目不新。」 歐陽嬌二十歲,比攝影家年齡小一半,但她在這些交往密切的大齡男人面前,絲毫沒有輩份之感。她活潑任性,嬌憨有趣,越是上點年紀的男人,越喜歡她的這種大小不分的灑脫,因為,他們會在這裡面獲得他們身上已保留不多的青春感覺。 攝影家卻故意正色道:「你看你看,沒者沒少。」 歐陽嬌嘻嘻一笑,更來勁地甚至往他臉上擰了一把:「你說啥,沒老沒少?是我沒老沒少,還是你沒老沒少?你說呀,說呀。」 她伸著脖子,一副不依不饒的樣子。 攝影家終於有點尷尬地笑了:「我是說,我好歹也是一個社會名流,著名攝影藝術家嘛。」 歐陽嬌哼了一聲,說:「其實你恨不得我天天這樣跟你問,大街上,一個年輕美貌的姑娘跟自己這般親熱,挺自豪的,是吧?」 「就算是吧。」攝影家很樂意地回了一句。 兩人上了樓,坐進一個雅座。 吃飯的人不算太多,但環境卻是鬧哄哄的,其實也就那麼五、六個人,喝得面紅耳赤,大聲喧嚷,粗俗得旁若無人。哪裡有這種缺少教養的人,哪裡就不得安寧。 「鬧中求靜吧。」 攝影師無可奈何地搖搖頭。 歐陽嬌調侃地說:「你去阻止一下,保證管用,你頭髮比他們的還長。」 攝影家一愣,隨即哈哈大笑起來:「你別貶低我,我這頭髮是藝術,」攝影家甩一下頭,「什麼叫藝術?藝術就是自然,自由,無拘無束,懂了吧?我這身上什麼都可以變,唯獨頭髮,得讓它這麼長著,這是我藝術追求的象徵。」 歐陽嬌嘴一撇,不以為然:「像個猿猴人,有什麼好看。」 攝影家立刻大加肯定:「有眼光,算你看准了,這本來就是史前式髮型,藝術最終怎麼發展?啊,那種遙遠的、純樸的美!現在你懂了吧,我為什麼欣賞你這兩根辮子,現代都市吹來一股帶著植物和泥土清香的田園之風。」 他拿指頭撥了撥她那辮子。 歐陽嬌譏諷道:「難怪你總想為女人『哢嚓』一聲,來上一張。自然嘛,純樸嘛……」 這反而觸動了攝影家的心事,他兩肩一聳,搖搖頭,歎口氣:「可惜呀,為藝術而勇於奉獻的女人太少了,當然也有精神可佳的,但她們往往又不具備完美的形象。」 說著他含著希望的眼神望著歐陽嬌。 歐陽嬌一看就明白他的意思,和這位攝影家呆在一起,她覺得最好玩了,是在他的多次請求之下,她終於有一次成全了他,可事實證明她的擔心是多餘的,攝影家不是向她撲來,而是反而後退幾步,繼而走來走去從不同角度認真嚴肅地欣賞她,然後就伸出顫抖的雙手,隔著空氣似在撫摸她全身,摸著摸著就開始佈置燈光和準備相機,真的要進行他的藝術創作了。她在一眨眼之間就穿好了衣服,而不管他怎麼向她苦苦哀求。交往過程中,她讓他照過時裝照、三點式泳裝照,但裸照則無論如何不能答應。脫光衣服與男人睡覺,與脫光衣服讓人拍裸體照,那可不是一回事,睡完覺人一走茶就涼,而拍過裸照之後,「人」就留在了那裡,誰能保證這不會是一個絕大的隱患?雖然她絕對相信蔣攝影家是為了藝術,但照片就沒有落入他人之手的可能嗎?那樣就會一傳十十傳百百傳千千傳萬了。所以每次她都能清醒地拒絕攝影家的這一請求。 攝影家見歐陽嬌東張西望不作回答,無可奈何地苦笑一下,但很快就恢復了正常,轉移了話題,又談笑風生起來。 菜上來了,兩隻龍蝦,一隻清蒸團魚,兩盤她最喜歡吃的蟮魚炒蒜苔和剔骨雞爪。 「來點什麼酒?」攝影家問。 歐陽嬌一聽酒就不舒服,她最討厭男人滿口酒氣,那頭豬的臭嘴已經讓她對任何酒都倒了胃口。 「不要酒。」她說。 攝影家就說:「看我看我,又忘了,又忘了。」 菜不多,但都是好菜,價格不會便宜。歐陽嬌隨便問問:「呃,是不是又騙哪家單位搞了畫冊?」 攝影家除了搞藝術,也給別人搞廣告之類,搞一本畫冊出版,少則賺幾千,多則上萬元。沒錢是無法搞藝術的,他需要錢。 他笑著搖頭否定,但是那種滿足而幸福的笑容簡直比搞了十本畫冊還要快活。 「我的作品得獎了。」他說,「銀獎,國家級的。」 他指著龍蝦,示意她吃。 龍蝦皮脆肉嫩,味道鮮美。歐陽嬌一邊嚼,又問:「有沒有獎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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