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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一五


  另外兩個人又是鮑贏律師事務所的哼哈二將。開始還好好兒的,小曹幫叢林挑土,張仲平一直讓曾真上。兩個女將什麼牌都和,殺得兩個大律師大男人作垂頭喪氣狀,直喊厲害厲害,殺手呀,這個社會這麼陰盛陽衰怎麼得了喲。小曹和曾真興致很高,笑他倆自己不爭氣。

  差不多十二點的時候,唐雯來了電話。張仲平這才想起忘了跟唐雯說一聲。張仲平把叢林拖到陽臺上,要叢林幫他接電話,說他在衛生間。

  叢林接過張仲平的手機故意說:「你是誰呀?噢,教授呀。怎麼又在查仲平的崗呀?對,仲平跟我在一塊兒,幹什麼?打麻將。一屋子人,我跟他扯一點事呢,他剛才上衛生間去了。我為什麼接電話?我為什麼不能接電話?好了好了,他出來了,你跟他說吧。」

  張仲平接過了手機說:「剛才上衛生間了。回不回來?當然回來。還有一會哩,你先休息吧,噢?」

  張仲平接完電話不久,曾真就開始反胃和幹嘔了。

  叢林說:「有喜了吧?」

  張仲平說:「亂說。是不是晚上吃飯的時候,那份蘑菇湯有問題?」

  小曹說:「不可能,要不然,我們怎麼沒事?我看是你太猛了吧,要注意一點哩,要憐香惜玉哩。」

  鮑律師說:「我說呢,難怪我們打不贏,原來是兩個打一個。」

  曾真吐得厲害,不能參加鬥嘴。叢林見她那樣,就說算了吧。張仲平也趕緊說:「算了算了,也不早了。」

  鮑律師和李律師也都附合,牌局就這樣散了。

  叢林把張仲平拉到一邊,說:「今天晚上得回家啦。你這個夥計也是,剛才要我接電話幹嘛?喂,教授問我,我怎麼說?得了得了,你一走我就關機吧。」

  張仲平把車一溜煙地開到了鳥語林,小心翼翼地摻扶著曾真上了樓,曾真說:「怎麼搞的,這麼難受?」

  張仲平說:「趕緊躺下來吧。搞得太晚了,可能跟沒有休息好有關係。我先燒點水吧,你吃過藥了嗎?要不要先洗個熱水澡?」

  曾真躺在床上,要張仲平坐在床頭,曾真拉著張仲平的手說:「仲平你不要動,我看著你就好了。」

  張仲平笑一笑,說:「已經很晚了,寶貝兒。」

  曾真把張仲平的手丟開,轉過身把背對著他。張仲平趁這功夫,飛快地看了一眼手機上的時間,又自己搖搖頭,偷偷地歎了一口氣。過了一會兒,曾真慢慢地把身子轉了過來,說:「你發什麼呆?你躺下來,抱我一下下,好不好?」

  張仲平乖乖地靠著曾真躺下,在曾真的肚子上摸了兩三個來回。張仲平說:「你好了嗎?這會兒是不是舒服一點兒了?」

  曾真說:「你好粗魯。人家細皮嫩肉的,你倒好,當成搓衣板了。小曹說得沒錯,你真的是一點都不懂得憐香惜玉。」

  張仲平一邊說對不起,一邊親了親曾真。曾真說:「仲平你知道嗎?看著你我心裡就踏實了。我就想這樣看著你,一直到慢慢睡著。」

  張仲平說:「好好好,你把眼睛閉起來,快快睡吧。」

  曾真說:「我還不是想快點睡?可我睡不著。」

  張仲平說:「傻瓜呀,你要是好受一點了,我得走了哩。要不然,會來電話催。」

  曾真推了他一把,說:「你走吧。」

  張仲平說:「你讓我走了?」

  曾真說:「是你自己巴不得早點走。」

  張仲平說:「沒有幾個小時了,早晨我早點過來就是了。」

  曾真說:「你走吧。」

  張仲平剛起身,曾真哇地一下又嘔了。張仲平只得回來,坐在床上把手伸到曾真背上,拍幾拍。

  曾真說:「我好難受,仲平我真的好難受。」

  張仲平說:「忍一忍吧,怎麼辦呢?」

  張仲平用剛燒開的水給曾真沖了一杯牛奶,用廚房裡的水瓢接了自來水,再把牛奶放進去涼了涼,試一試不燙了,端過來喂曾真喝。曾真說:「誰說我要喝牛奶了?我不喝。」

  張仲平說:「喝幾口嘛,熱的。喝了肚子可能舒服一些,也容易睡著覺。」

  曾真說:「我睡不著。」

  張仲平說:「試一下嘛。」

  曾真說:「喝了可能又要嘔。」

  這時手機歡快的和絃音響了,顯得十分突兀。張仲平和曾真好像不約而同地被嚇了一跳,他們都知道是誰來的電話。

  張仲平掏出手機,果然是唐雯。

  張仲平回到客廳,很快地把電視打開,就著電視裡面的聲音背景接電話。唐雯說:「怎麼還沒有散場?都一點多了,又不是週末。」

  張仲平說:「快了快了,你先睡吧。」

  張仲平回到臥室的時候,曾真說:「你走吧。」

  張仲平說:「你沒事了?」

  曾真沒有回答,她望都沒有望他,她的眼睛睜得大大的,望著牆壁上的那些照片。張仲平說:「我走了?」

  曾真說:「你走吧。」

  曾真仍然沒有回過眼神來看他。她的眼睛直直地盯著牆壁。張仲平開始有點兒拿不准了,不知道曾真是在看牆壁上的照片,還是照片後面的虛空。張仲平覺得這會沒有時間研究曾真目光中的含義了,說:「那好,我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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