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過去的和將要到來的(123)_無弦

一二三

　　他的帽子和球鞋放在櫥櫃裡。攀岩器材也被敏知整理好放在大包裡。他喜歡的模型擺在架子上。他寶貝的遊戲機在電視櫃上。

　　這個人熱愛的那麼多，塵世牽絆如此之重，應該還生機勃勃的在那裡吧。敏知坐在沙發上握著遊戲機手柄，嘴角掛起溫柔的笑意。

　　四十八個小時過去。死亡人數已超過萬人。

　　張青藍的電話打過來，拿起電話敏知卻只聽見低低的哭泣。靜靜的聽著，任青藍發洩。

　　「整整兩天了。他們在哪裡啊？我特後悔，真的，早知道樣，就應該大方的跟他表白。他什麼都不知道，什麼都不知道。」

　　「青藍，人的求生意志往往超出的想像。而且，他們都曾經是訓練有素的現場工程師，比一般人更堅韌，更懂得急救和保護自己。四十八小時又怎麼了？一周過去都有希望。別放棄，堅強兒，丫頭。」

　　放下電話，Frank親自走進來：「關，你需要休假嗎？」她笑笑，搖了搖頭：「讓我忙忙，挺好的。」

　　下班後剛回家，正在又給高瞻打電話，門鈴響。詫異地拉開門看，衛穎和好好站在那裡望著笑。

　　「我做了幾樣菜，找衛穎過來跟你一起打牙祭。」好好笑眯眯的把手裡的食盒放下，熟門熟路的去廚房找碗筷。

　　敏知只看了一眼，就知道都是自己愛吃的。

　　慢慢的挨著桌子坐下來，笑笑，一句話也不說出來。

　　衛穎輕輕的喲了一聲，好好和她都忙問：「怎麼啦？」衛穎指指肚子：「小傢伙在踢，動得厲害。」

　　敏知好奇地把左手伸上去，掌心被輕輕的頂下。眨眨眼睛，有不敢相信感覺，又把右手也放上去。砰砰兩下，寶寶在裡面打拳，兩次都踢或者打到的手掌。

　　奇妙而溫暖的滋味從心底蔓延開來，原來生命就是樣的律動。

　　好半不出話，好好和衛穎看到呆愣愣的樣子，都噗哧笑，心想資深少女果然少見多怪而易感啊。

　　「敏知，接下來怎麼打算？」衛穎問。

　　不知怎的，平靜許多，鎮定也不再是偽裝出來的假像。吃大口飯，抬頭看著兩位好友：「想過，過了明天，過黃金七十二小時，就直飛CD。不管怎樣，」她頓頓，「我都要見他一面。」

　　誰也沒有出聲反對，因為換自己也定是同樣的選擇。

　　「多吃。」好好盛碗湯端到面前，「另外，告訴個好消息。」

　　＊＊＊

　　「親愛的高瞻，我知道你一定還在那裡，在某個不知道地名的地方。你那麼棒，經歷過很多險情，從來都能幸運而頑強的熬過來，我對你有信心。我一直在工作，最近還是特別忙。忙一點好，省得想太多。不要太擔心我，無論怎麼樣，我都會照顧好自己。也不要擔心的家人，無論怎麼樣，我都會照顧他們，就像你親自在這裡一樣。」

　　「如果在這裡，看到電視，你一定會跟樣感動。所有中國人都在努力。地震後不到五個小時，總理就到災區。十萬解放軍已經出動。看到他們，就特別放心。記得我特別喜歡的電視劇『士兵突擊』嗎？我可真喜歡咱們的軍隊。他們冒著生命危險空降，他們徒步穿越最危險的地方去救援。我相信，這個世界上沒有另一支軍隊可以做到樣。等你回來了，我慢慢跟你講，你一定會後悔沒有去當兵。」

　　「親愛的，現在是淩晨四點了。在那裡還好嗎？冷不冷？餓不餓？渴不渴？千萬小心。這次災難們失去許許多多的孩子，也有許許多多的孩子失去父母。我在想，咱們結婚以後就收養個孩子吧，咱們應該夠條件吧？對，是結婚。以後記得，是我求的婚，很糗吧，哈哈。」

　　「大遠，今天好好和衛穎來看我。得到個好消息，好好的髓源很有可能找到了。太棒了，是不是？更堅定了我的信念，你平安無事。」

　　又一次日落到來。夕陽火紅的燒在邊。長安街上車水馬龍，敏知開車前往機場，行李早就在昨夜收拾好放在後備箱。堵車依然很嚴重，看著情景，卻無端生出親切的感覺。好多次高瞻來接下班可不都是樣？平安就是幸福，這些瑣碎的煩惱又算得什麼？

　　手機響起，曹書仁激動得話都有亂：「他們都還活著，還活著。」

　　敏知愣在那裡，該前進都不知道，直到後面的司機不耐煩的按喇叭。

　　「真的嗎？他們都還好，有沒有人受傷？」

　　「有一個。他們的車子在途中翻了，特別幸運，只有司機受傷。他們輪流把司機背出來，走整整兩天。現在隊裡唯一的女同志陪著傷患到CD。剩下的人留在重災區幫助救援了，現在還沒法兒用手機跟我們聯繫，但是確定人員都安全。」

　　踩著刹車的腳有些發軟。敏知努力控制下才：「謝謝您，謝謝您。」

　　「嗨，還客氣什麼啊。不跟你說了，現在得給青藍打個電話，小丫頭也急死。先穩住，沒組織的自己去CD不好。」曹書仁又叮囑次。

　　敏知答應下來，把車子停在路邊，先給高懿打電話，對方沒接後又發短信，然後立刻給衛穎打電話。電話接通，竟然不知道說什麼好，急得衛穎連連喂好幾聲。

　　「高瞻他們有下落，都好好兒的，沒事兒。」她終於說。

　　「我說什麼來著？」衛穎一愣，立刻大笑起來，「就知道他會吉人相的。」

　　「嗯。」她吸吸鼻子。

　　「這下放心了吧？快別去CD，到爸媽這兒來吃個飯，詳細跟我說說怎麼回事兒。」

　　「你又回娘家？」敏知平復了一下情緒，問。

　　「嗯，忘了告訴你，我爸他們公司捐錢，徐澈兩火速買物資，耿濤也幫忙，他們今都去前線送物資。」

　　敏知握著手機，喉頭有些哽住，末了也只能輕輕：「動作可真快。謝謝。」

　　「切，你這唱的是哪一出？快來吧。，還有，徐澈給我發短信，在機場還遇到破曉，他們公司的設備因為地震損壞很大，他也趕過去。」

　　掛電話，敏知去查手機短信，一直沒心思去看，這下才看到破曉發來的消息：「我去CD了。在北京保重。平安是福。」

　　「你也要平安。」她低低地自語，把短信發出去。

　　有人在敲的車窗。連忙抬頭看，外面站著個員警，看到的臉明顯吃驚。搖下窗戶，員警俯身：「這兒不能停車，那麼大標誌看不見嗎？」

　　「對不起，對不起。」她想打火，可是因為剛才太激動，一時有些手忙腳亂。

　　員警本來已經掏出罰單，突然又問：「怎麼啦，哭成這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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