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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四

　　「你是想笑我幼稚吧！其實，我哪裡會有那樣的情懷？安好，站在天臺上張開雙手，風從臂下穿過，那種感覺，像不像在飛？很多次，我在上面往下望，心裡就在想，閉上眼睛，就那麼一躍而下，是不是真的能飛起來？飛起來後，我的心是不是真的就自由了，再也不會被束縛，再也不會被阻擋，想去哪就能去哪，想在哪停歇就能在哪停歇？」她邊說邊張開雙臂，眼睛緩緩閉上，唇角微微揚起，專心感受著迎面而來的風，似就要展翅了一般。

　　「阿珂，你別亂想，現在下定論還太早，一切等明軾來了再說，行嗎？」安好臉上有驚恐浮現，一隻手抓住她的衣袖。

　　「你放心，不會的。」梁珂睜開眼睛，望著她笑了笑，讓她安心，「再難過，也要活著，活著才有希望。只是這一次，安好，心如死灰，我從未有過的絕望。」

　　「我去打個電話，你先靜一靜，別亂想，等我回來。」安好臉上也有掩不住的難受，說完停了停，接著又加了句，「我還是那句話，現在還不是下定論的時候，一切等萊了再從長計議。」

　　「好。」梁珂點頭，「你去吧。」

　　她說完看著安好朝天臺空曠處走去，心一點點下沉，從長計議，他們還要怎麼議，不論怎麼議都是沒有未來，沒有結果，不會幸福了。

　　風越來越大，在她耳邊呼嚎起來，仿佛是在鼓勵她，來吧，來吧，乘著風，飛起來吧，飛起來，就自由了，就可以去找尋自己的幸福了……

　　眼前像有光芒亮起，指引著她挪著腳步靠近，是幸福吧，她是多想幸福，風還在喊，快來吧，跟我一起去找幸福吧，要先飛起來，才能幸福呀……

　　心像是被蠱惑了，是的，不飛起來，就一直被束縛著，哪裡會有幸福，她想飛，飛的遠了就不會有牽絆，就不會再有那麼阻擋，他會來，跟她一起飛，然後他們一起逃離這裡，從此，才也不會有人阻擋他們在一起……

　　她終於攀在護牆，顫顫巍巍地站起身，雙臂打開。

　　風，你再大些吧，帶我走吧！

　　「阿珂！」

　　有驚叫聲響起，梁珂彎了彎唇角，就這樣飛起來吧！

　　身體微微前傾，下一秒，她就朝下墜了去。

　　真的飛起來了，她遨遊在天際，天很藍，地也很寬，陽光明媚，可是，全世界仿佛只有她，搜尋不到別的蹤跡。

　　她越飛越慌，那個人沒有追上來，她想落地，卻停不下翅膀，空曠的天邊有人喚她，珂珂，珂珂，快醒過來，快醒過來……

　　終於有人了，她欣喜不已，渾身都來了勁，撲騰的一下，原以為會飛的更高，哪想四肢百骸像是被碾碎了一般的疼，她呈直線般下墜，嚇得她大叫出聲，「項明軾，救我！」

　　就這樣睜開了眼睛，刺眼的白，她下意識地拿手去擋。

　　「珂珂，珂珂，你終於醒了，你嚇死媽媽了……」有人喜極而泣。

　　眼睛終於適應下來，梁珂移開手，就看到床邊滿滿地都是人。

　　「珂珂，你怎麼這麼傻呀……」葉英珠捏著她的手，又笑又哭，「你要是有個三長兩短，讓媽媽怎麼活呀！」

　　「媽，醫生說珂珂沒什麼大礙，您別哭了，哭的她心裡更難過。」梁瑋湊上身來撫了撫葉英珠的背，「珂珂，沒事了，沒事了。」

　　熟悉的消毒水藥，只有一個地方，這種味才會經久不散。

　　她明明在中心大廈的天臺上的，她明明在那裡飛了起來，怎麼現在卻是躺在醫院的病床上了。

　　還有梁瑋說的沒事，到底是有什麼事，現在又沒事了？

　　她想的腦袋痛，空著的那只手抬起來就敲，梁嘉長眼快，一把拉住，嘴裡喝了聲，「胡鬧！」

　　「我沒有胡鬧。」梁珂看著他，「爸爸，我沒有胡鬧。」

　　她的聲音放空，神思也被拉遠，「爸爸，要不是項明軾，或許我早就不在這個世界上了，那台車子好快好猛，直直地朝我沖來，是他毫不猶豫地擋在了我的面前，爸爸，他救過我的命，我答應過他，只要他要我在他身邊，我就不可以亂走，可是，他要結婚了，他的身邊再也不是我能去的位置了，那麼，我要去哪裡呢……」

　　病房裡靜了下來，沒有人再出聲，好半響，梁瑋才歎了口氣，「爸、媽，珂珂說的是真的，那天晚上我也去過車禍現場，明軾護著珂珂，自己被撞到了腿，要不是開車的那個傢伙臨時改意減了速，恐怕，明軾早就不在人世了，就連珂珂，也難說。」

　　「明軾受了那麼重的傷都不想珂珂擔心，是莫家老四找的人連夜送他走的，這樣他才放下心來治療，爸爸，您也知道傷筋動骨一百天，可是明軾只用了一半的時間就往回趕，為了什麼，就算我不說，您也應該想得到的。」

　　原來是這樣，難怪他回來的那天，她沖過去找他，他在書架前回頭，先是笑，然後慢慢的轉身，最後才一步步朝她走來，是因為傷還沒有好完全吧！

　　那個傢伙，復原的過程中，受了多大的罪，才爭取來時間，好讓自己早點回到她的身邊。

　　「唉，天知道是造的什麼孽！」梁嘉升鬆開手，搖搖頭，一甩袖子朝門外走去。

　　葉英珠哭聲又響了起來，「珂珂，媽媽不管什麼項明軾也不管什麼車禍什麼救人，媽媽只想說，以後你想做什麼就做什麼，媽媽只要你好好的，只要你快樂些，別再嚇媽媽了，嗚嗚嗚……」

　　「阿姨，我們以後真的可以想做什麼就做什麼嗎？」才被掩上的房門重新被推開，有人從門外款款走來，「我想帶珂珂走，也可以嗎？」

　　梁珂看著眼前的人，氣色還好，只是眼眶裡滿布的血絲像是在說明，來人睡眠品質很糟糕。

　　「你們會常常回來看我們嗎？」葉英珠弱弱地問。

　　「媽，他們不回來，我們也可以經常過去的。」梁瑋拍拍她的肩提醒道。

　　「可是，我為什麼要跟你走呢？」梁珂歪了歪頭。

　　「因為，你不跟我走，我就要娶別的女人了，你會答應我娶別的女人嗎？」項明軾伸手摸了摸她的頭，他怎麼會告訴她，前一晚他的心臟差點超出複合，在莫懷遠的車子裡下來，他一抬頭只覺得渾身的血液都凝住了。

　　居然那麼害怕，就算天塌下來了世界真的末日，就算車子朝他們沖來他擋在她的面前接著漫天的痛傳來，就算躺在醫院的病床上醫生說可能要截肢，這一切一切，都趕不上那種害怕的萬分之一。

　　明明想飛上去攔住他，可是卻沒有力氣，連挪一步的力氣的都沒有，是莫懷遠架著他上的樓，還好樓頂上有安好。

　　關鍵時刻安好拉住了她，重力作用，兩個人狠狠跌在一起先後失去知覺，他在莫懷遠的眸子看到驚恐，猶如他自己眸子裡的那般，又沉又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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