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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五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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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知道,我傷你太深了,馮小秋家的小洋樓也傷你很深。我選擇學建築,就是想圓一個夢。畢業後,等我賺夠了錢,就親手設計、親手和泥、親手壘磚上瓦,蓋個漂亮的小窩。咱倆住在裡面,再生上兩個寶寶……」他說著,攬住我,把頭靠在了我的肩膀上。 淚沖出了眼眶,開始在我臉上嘩嘩地流。我伸手摸著他瘦削的臉,不由得感到一陣心疼。他本來就是個「豆芽菜」,最近看上去像是又瘦了。 「你別想那麼遠,也別學得太苦,要多吃點飯啊,又瘦了!」我說著,已經泣不成聲,「只要咱倆能在一起,給我住255號那樣的平房就夠了。缸裡不缺米,爐子旁不缺柴,粗茶淡飯也吃得香甜……」 他沒再說什麼,他本來就言語不多,他把吉它移到背後,抱住我,把臉貼在我的臉上,兩雙眼睛都流著淚,兩個人的鬢髮都濕了。 「想我了吧?」我輕聲問道。 「當然,天天想……」他的聲音開始抖了。 我把手放在他的腿上,輕輕撫摸。 「說定了的,我要讓你相信,我以後都是用『心』對你好的!」 「我都分不清你的身心了……」 說罷,他俯下身子,抱住我,把頭埋在我的胸前。我含住了他的耳垂,軟軟的,滑滑的,暖暖的。我和他的身體通過我的舌頭和他的耳垂,連成了一體。他的人都是我的了,我的人也早已是他的了,更重要的,兩個人是相愛的,那麼,兩個身體完全可以通過任何部位連成一體,不必再有顧忌。我在我的思維裡陷得很深,在這種狀態裡,我清晰地感覺到,我的身體想他了,真想他…… 可不一會兒,他的全身不自然地顫動了一下,突然抱緊了我,像是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我本能地警覺起來,下意識地抱緊他。 「你怎麼了?」我擔憂地問道。 「扶我下去,我有點恐高。」他的聲音明顯地失去了力氣。 「這個小看臺才有5米高,再說,以前沒聽你說過恐高呀!」 「扶我下去吧,我頭有點暈……」 我把他身上的吉它拿下來,背在自己身上,之後小心翼翼地扶著他下了臺階。站在地面上之後,他不那麼恐慌了,我扶他在水泥臺階上坐下來。 「好多了。」他勉強給了我一個微笑,「可能太激動了,你也知道,我的耳垂敏感……」 他這是在安慰我!他顯然是正在忍受著來自身體的痛苦。他出現這種症狀不是一次兩次了,我心裡隱隱地擔憂起來。 §62.聽沈暉念起海子的詩 暑假裡,潘正要陪他媽去天津住上一段時間,開學才能回來。 臨行的前一天下午,他約我來到鄭州火車站對面的一家冷飲店裡,要了兩份三色霜淇淋。驕陽似火,外面的空氣被烤得像火苗一樣蕩漾著,車輛行人在其中疲憊地穿行。室內儘管沒有空調,卻很陰涼。服務員是個苗條的姑娘,穿著綠色格子裙,腰裡系著白圍裙,在店裡不停地忙活著。 「去天津,要是頭暈了,就趕緊去醫院看。」我玩弄著塑膠小勺子,叮囑他。 「放心吧!不會頭暈了,這麼長時間都沒暈過。」他笑了笑,酒窩甜甜地露了出來。 吃完霜淇淋,他從一個紙袋子裡拿出一個筆記本,紫紅色的硬皮很漂亮。 他把筆記本遞給我,輕聲說,「要分開一個多月,不容易,想我就記在本子上吧。我也一樣。」 我聽了他的話,眼睛一下子熱了,低下頭,一句話也說不出來,只是機械地撫摸著筆記本。 「別難過,咱倆還有一輩子呢!」他說罷,抓起我的手,輕輕搖了搖。 抬起淚眼,我望著他的眼睛。這雙細長的眼睛也濕潤了,飽含著的是深不見底的愛意。 新學期一開學,潘正就和我交換了筆記本。我寫了半本,他卻寫了滿滿的一本。他說他中學時欠了我一本日記的情,一定會在今後的日子裡補齊。 純粹的愛情使我變得沉靜了,因為我的心沉靜了,眼前的一切,也和這越來越濃郁的秋一樣,沉靜而迷人。我害怕動盪,害怕混亂。我希望命運能忘記我一陣子,把我拋在武漢這XX大學的一隅,讓我靜心地學習,靜心地愛我的潘正。 這個星期一下午,我正在上課,熊大春卻來到教室,叫我去系辦接長途電話。我狐疑地走出教室,猜想可能是我媽出什麼事了。 可熊大春卻嬉笑著,拿腔作調地說:「張薔薇,你的追求者遍天下了嘛!」 我趕緊抓起電話,聽到的竟是沈暉的聲音。「張薔薇,我發高燒,起不了床了。你快坐車來湖北文聯,附近有藥店,幫我買點退燒藥……」 他的聲音含糊不清,看來病得不輕。可熊大春就在旁邊,我只好說等下課再去。 「等你下課我就燒死了!」他說罷,就把電話掛斷了。 「哈哈,是……舊情人吧?」熊大春唱起歌來,「愛人不要多,只要有一個,愛人多了煩惱也會多……」 我勉強笑了笑,快步走出系辦。回到教室裡,我向老師請了假,就趕緊跑到校門口,坐上公共汽車,趕往湖北文聯。 一下車,我就看見了沈暉。他笑眯眯的,精神著呢。我意識到被他騙了,立即火冒三丈,對他叫道:「你這人!玩笑開大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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