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時尚閱讀 > 女金融師的次貸愛情 | 上頁 下頁
十七


  我看著鏡子中自己那苦大仇深的臉,自言自語道:「作繭自縛。」對於肖言,我一下子失去了對策,一下子失去了當初那副雄心壯志。我只是留在他的附近,感受著和他那裡相似的氣候而已,僅此而已。則淵向我問起過肖言,我敷衍:「他忙得很呢。」我越來越避免和則淵交談,因為我不想談肖言,他不想談茉莉,而丁瀾,是我不應該談的。有了這諸多顧忌,我們能談的似乎只有社稷安危,個人理想,或者探討一下之前的課程了。可惜,好像沒這個必要。

  程玄打電話來關懷我,試探地問:「那個,你,你們,有沒有進展?」我描述得有聲有色:「我在等待最後的戰役,而通常,最後的戰役需要一個出其不意的導火索。」程玄對我心服口服:「你真是個奇女子。」我謙虛:「你最會恭維我了。」

  我第一次領到加過薪的薪水時,打了個電話給黎志元。

  這也是我第一次主動給他打電話。我問他:「你信風水嗎?」因為我忽然懷疑,那個助我一臂之力的風水先生說不定也是被黎志元收買的。不過,黎志元的反應很正常,讓我消除了這個懷疑。

  我正要掛電話,黎志元卻說:「今天一起吃飯吧。」我撚著領到的薪水,闊綽地應允:「好吧,我請你。」畢竟,他是我加薪的一大功臣。

  不過,我和黎志元沒有吃到這餐飯。

  下班前,我接到肖言的電話。他說,他在上海。我通知黎志元:「那一餐,我先欠著。」

  第三十三話:鐵石心腸中最柔軟的地方

  我像往常一樣去跟魏老闆道別,說:「老闆,我先下班了啊。」不過,魏老闆的表現卻不像往常。他叫住我,說:「溫妮,今天怎麼慌慌張張的。有什麼事嗎?」我否認:「沒有啊,沒什麼事啊。」魏老闆迷惑地把我從頭打量到腳,說:「下班吧,明天見。」

  我退出他的辦公室,關上他的門。這一關,關得太急,拍在了自己的額頭上,疼得我哎喲一聲。魏老闆在裡面大笑,我捂著頭逃出了公司。

  電梯運行得像只蝸牛,而我心慌得如熱鍋上的螞蟻。

  肖言問了我的地址,說是要看看我住的地方。我向家裡飛奔,穿著個西裝裙,踩著雙高跟鞋,扭得不成體統。我想在肖言之前回到家,收拾收拾不該讓他看見的東西,比如那長他人志氣,滅自己威風的枕頭被子。

  可惜,我還是落在了肖言之後。我看見家門的時候,也看見了家門前的肖言。肖言穿著白色襯衫,西裝上衣搭在手臂上。我上氣不接下氣,也不知道是因為趕路趕的,還是因為別的。

  我走到肖言面前,假惺惺地燦爛地笑,說:「哎呀,你看我們,都成長為國家棟樑了。」肖言不屑:「穿上西裝你就是國家棟樑了?脫了以後還不就是一隻小熊?」

  我臉紅了,低頭拿鑰匙開門,並扔出一句:「就你有眼無珠,當我是小熊,別的男人,個個誇我凹凸有致。」肖言哦了一聲,咕噥道:「都他媽瞎了眼了。」

  肖言見到我的床,就愣住了。他應該覺得,那是上輩子的事了。上輩子,我們在這枕頭被子中恩恩愛愛,有一座城市,有一間房,他和我形影不離,一起買菜做飯,一起散步,甚至連樓下的洗衣房,也會一道去。那個世界沒有別人,只有我和他。他應該覺得,怎麼上輩子的事,又出現在了這輩子?

  我訕笑:「這個,這個,我是覺得,這麼好的東西,扔了可惜啊,所以,所以我就繼續用啊。」肖言沒說話,把我摟進了懷裡,很輕,很慢,像慢動作一樣。我在他懷裡呢喃:「也許,我該扔了它們,否則,我該怎麼放掉你?」

  肖言不是為了我而來上海的,他是和同事一道過來辦事的。辦好了事,同事走了,他才來找我。我們都失去了無憂無慮,無牽無掛的年紀,我,肖言,甚至程玄,似乎都要借著出差的機會才能得以相見。又或者,我們都要打著出差的幌子,才有了相見的理由。我不由得想:理性就是這樣一步一步戰勝了感性,到末了,我們都會變成冷血的完人。

  我告訴肖言,則淵回國休假了,而且,那個即將從他的未婚妻變成已婚妻的女人,就和我住在這同一個屋簷下。肖言點點頭,就結束了這個話題。我又說起了茉莉,說起了公司,說起了上海話有多麼讓人困惑,上海的物價時不時讓我想拍案而起,我喋喋不休,像晨間的鳥。

  肖言等我說到口都渴了,才說:「溫妮,我們好好談一談。」我倒水的手顫了顫,繼續抵抗道:「我們這不是一直在談嗎?」肖言挑明:「我要談我們之間的事。」

  肖言對我說:「溫妮,我是愛你的,不過,我不能為你做什麼,不能為你衝撞家庭,也不能承諾你未來,未來的事,我沒有把握。」我喝水,大口大口的,喝完了一整杯才開口:「也許那根本不叫愛。」肖言道:「也許。那麼,我誰也不愛。」

  這就是肖言了。自我認識他開始,他就是這副冷心腸。撕下他無邪的笑,忽略掉他溫柔的調侃,剩下的,就是一副冷心腸而已。

  我笑著誇他:「你的生活態度真淡定。」肖言重複:「淡定?嗯,形容得真好。」生活就是如此了,能愛的時候便愛,能在一起的時候便廝守,不能愛了,便由它去吧,何必去反抗?

  我問肖言:「離開我,你痛苦過嗎?」肖言笑了:「你以為我鐵石心腸嗎?你以為我不會以淚洗面嗎?」我也笑了,想像著肖言以淚洗面的樣子,覺得滑稽極了。

  我又問:「能談一談喬喬嗎?」肖言像事不關己:「她家是我們的生意夥伴,在兩家長輩看來,門當戶對。合併了我和她,就等同於合併了兩家企業,用長輩的話說,就是前途無量。」肖言的話裡有無奈,隱隱約約的。「你不愛喬喬,喬喬愛你嗎?」「不。」「但她也默許了這種合併?」「是。她說,她無所謂。」「無所謂?你們還真是物以類聚。」我的口吻中難掩嫉妒,因為我的一腔情義敗給了一個無所謂,因為那該死的物以類聚。肖言伸手撫摸我的臉:「小熊,你現在應該都明白了,我這個人,也許值得你愛,但卻不值得你付出。」我依著肖言的手,落下兩行淚來。

  肖言走了,在匆匆和我吃過晚餐後,就走了。那餐飯,我吃得並不惆悵,因為我洋洋自得地給了自已一個定位:在肖言的鐵石心腸中,至少他還把我放在他那相對最柔軟的位置上。

  吃飯時,我對他說:「你對誰都好,對家人,對朋友,甚至對素不相識的老人家,你都做得那麼好。偏偏委屈了我。」肖言並不反駁,只說:「對不起。」我實話實說:「是我自找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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