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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〇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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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低下頭去,對我福了福道:「沒什麼。您早點休息,我先下去了。」她退出去的時候,順手幫我帶上了門。 其實我也知道她想問什麼,無非是我和他的事。雖然今天鬧得不太愉快,但我們也算是在談戀愛吧。我承認今天是情緒化了點,何必為了那些個事情拿話頂他?他有他的責任,有他想做的事,而且,處在他的位置上,那也算是責無旁貸,他並沒做錯什麼,問題在我身上。 老八嚮往那個位子,我會祝他好運,因為我並不想嫁給他。可四不同,我是希望跟他繼續到最後的。不管他將來是成功還是失敗,都不是我想看到的,而這之間的過程,我更不想知道,不想參與。他誘惑了我,讓我有了可以這樣終老的錯覺,所以,忽然間回到現實有點不適應了。 而現在,我又怎麼可能輕易放下?畢竟,讓我連地下情都搞得那麼陶醉的,他是第一個啊!等等看吧,等他讓我徹底投降,或者,等我的熱情燃盡。 昏昏然睡過去,似乎做了一夜的夢,睡得很累。第二天賴床了,日上三竿才懶洋洋地起來。 上午到小鐘那裡轉了一圈,他厭煩我的心不在焉,拒絕讓我蹭飯,中午之前就趕了我回家。倒是在教堂門口碰著穆神父,便攀談了幾句。他的漢語進步了許多,好像還學著滿語,目前在見習宮廷翻譯的工作。小鐘是個實心眼的,一心一意是傳教來了,居然還不如後來的會鑽營。 回到家裡,胡亂吃了午飯,便到舅媽那裡去請安。我再不肖,一天一次還是要出現的,太過了,恐怕舅舅也不忍我,一封信嘮叨到老爹那裡去。老爹雖拿我沒辦法,但害他老人家煩心總是罪過的。 沒想到舅舅也在家,就一併請了安,也算盡了禮。舅媽拉著我說了會兒家常話,問起昨天跟李浩到老九府裡赴宴的情況,我也一一答了。慶均和慶培進來了,請了安,也都只在下首站著,我倒可以挨著舅媽坐炕上。舅舅靜靜聽著,最後也只是淡然說:「八爺九爺那兒,平時也該是多走動走動。」然後就是問李浩的學業,這我哪知道?隨便應付了一下,就跟慶均哥兩個一起辭了出來。 慶均和慶培飯後無事,到園子裡下棋。我左右也是閑著,就湊過去觀戰。他們賭五錢銀子的彩頭,慶培棋力差些,中盤就輸了,便嚷嚷著三局兩勝。慶均哪裡怕他,說了『好』就重新再來。第二局慶培執黑,還是險象環生,咬著手指好半天才下去一個子兒,慶均接著下了一手,正切到他要害上,笑著就要提他的子。慶培抓著哥哥的手,急道:「這個不算,我原沒想下這兒!」 慶均笑道:「哪有那麼賴的?快快認輸,別讓涵妹妹看了笑話。」 我說:「你們只管下,他這局要是救得回來還精彩好看些。」 慶培看了我一眼,終究沒拉得下臉,氣呼呼地認輸了事。 這時,我遠遠看到紅月兒沿著花徑過來,手裡還捧著個匣子,就招手喚她。待她走到近前,向慶均慶培行完禮,我就笑問她:「你上哪去了?手裡拿的什麼?」 她把匣子遞給我,垂頭答道:「十四爺派人送了這個來。」 我一聽,接也不是不接也不是。慶均和慶培還在一旁看著,我歎了口氣接過,打開一看,卻是一柄藏式風格的匕首,銀質的刀鞘上紋飾精美,鑲嵌著綠松石、瑪瑙和珊瑚珠。 慶培看著喜歡,還抽出刀身,摸著鋒刃「嘖嘖」讚賞。我對他道:「你若是喜歡就拿去吧。」 他像拋燙手山芋似的塞回給我,道:「我可不敢要,這個可是人家特意送你的。」說著一溜煙跑了。 我把匕首放回匣子,讓紅月兒拿回去收好。專程退回去這種事,也沒必要做吧。 慶均一邊收拾著棋子,一邊向我問道:「涵妹妹明年十七了吧?」 我「嗯」了一聲,疑惑地看他,忽然問這個做什麼? 他繼續道:「若是過了閱選這道坎,也該為自己好好打算打算了。」 「表哥想說什麼?」我盯著他問。 他合上棋盒的蓋子,抬頭對我微笑道:「涵妹妹知道什麼可以另天下父母心,不重生男重生女?」 我忽然覺得呼吸不暢,沒來得及想出回應的話,就聽他說:「說笑罷了,涵妹妹不必往心裡去。你只該為自己多想多打算,不須聽我說些什麼,爹的話也亦然。」 第二十章 昨日已逝 十月之後,舅舅的調令下來了,吏部的這個職缺雖比不上放外任實惠,但卻是極有前途的。前兩天舅舅又給慶均定下了一門親,對方是郎中保祿的幼女。我卻沒被家裡喜氣洋洋的氣氛感染,說心神不寧有點誇張,只是高興不起來罷了。或許是那天慶均的話讓我不舒服,又或許是我跟他的事沒理順。 其實他的話也不無道理,跟老八他們走得太近的確不好,敬而遠之才是明智的選擇。但,我最大的麻煩不是八和十四他們,而是他,只有跟他斷了,才是真正乾淨!不過,我現在還不想那麼乾淨。 這天吃過午飯,來了位意想不到的客人。 我那時正發呆消化飯氣,門房來報有訪客。讓紅月兒出去看看,不一會兒,便見她牽著方玉竹的手進來了。她不停地對方玉竹問這問那,玉竹淡淡地笑著一一回答。 我捏了捏的粉嫩的臉,笑道:「客人來了,茶水也不倒一杯,盡纏著人家問東問西的!」 紅月兒羞紅了臉,對玉竹道:「方姑娘稍待,我這就給你沏茶去。」說完就匆忙出了屋,往茶房去了。 我笑著搖了搖頭,對玉竹道:「她就那性子,你別怪她吵。」 玉竹笑道:「怎麼會?我本就沒什麼朋友,只有李姑娘和紅月掛著我,才會問我寒暖。」 她這樣的感激,我是受之有愧的,我什麼也沒能為她做過啊!我歎息一聲,拉著她坐到前簷炕上,問道:「老九他對你好不好?有沒有人欺負你?」 她垂頭淡笑,撫著衣角輕道:「九爺待我很好,連我爹也費心安置了……」 我注意倒她的髮式,露出絞過臉的方鬢角,已然是婦人的妝扮。我握住她的手道:「你要好好照顧自己,心別太軟了,哪個府裡的都是揀軟柿子捏。」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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