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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一


  沒有遮掩的風波是沒有滋味的石頭,加上人義和萌子兩人相好成為公司裡最不是秘密的秘密,人們再議論人義和萌子就索然寡味了。

  大約是第三天早上,一樓的黑板上釘了一個照相館的信袋,裡面裝有好幾類人義和萌子手牽手浪漫羅紀廣場的照片及所有底片。人義取下後,回寫了一封感謝信。

  當然浪漫羅紀廣場並沒有把人義和萌子的感情與交往推向深入,仍舊用若即若離來形容是比較準確的。也可能正是這種若即若離使他們不舍對方不願再深入一步。萌子曾經和她的一個同學討論過男女戀愛是否必須含有肉體的交往,持對立觀點的人都非常有道理,但誰也沒有說服對方。萌子是持否定觀點的人,她對他們說她和人義的交往就是一個生動得摸得著的例子。只是對方不信。萌子當時感到很委屈,後來想信也罷,不信也罷,她的生活與人無關。最主要的是她不是為了證明自己的觀點而委曲求全,這就夠了。

  桂城的雪只在那天晚上下了三個小時,第二天就陽光普照了。對於桂城來說也許下大雪的機會要在好幾年甚至十幾年才會再現。人義和萌子單獨相處的機會在他倆的忽略下幾近為零。由於工作關係的獨處他們也是除了工作語言和寥寥幾句貼切的話,別無其他。後來好不容易天賜一個相處的機會,又被傳西的電話攪碎了。

  借此機會我要說說傳西了。我們知道她的麻將打不成了,渾身難受,正尋找新的娛樂方式。前兩天她和幾個二奶和富婆去了兩次夜總會,但她們都表示那裡空氣不好,吵吵鬧鬧的已不是她們這個年齡的人的去處。陳二奶還說了句經典語句:到夜總會裡看那些騷姑娘跳脫衣舞,還不如我們姐妹幾個自己跳。她們在外轉了一圈,想來想去還是覺得打麻將最好。最後她們在傳西家裡開了一個會,訂立了一些規章制度,規範了遊戲規則。空調費問題以及長期得不到解決的茶水費問題等都得到了解決。這天晚上傳西呼人義回家參加只有他們兩個人的歡慶會。當時人義正與萌子待在一起,他們面對面坐著還不到三分鐘。傳西的電話趕跑了蔭子的好心情,萌子說我先告辭了。萌子說過的話很少有收回的。人義只能尊重萌子的選擇,送她回家。

  傳西叫保姆做了一桌豐盛的菜。人義說這是一個無聊的慶祝會,而且菜太多我們是不是把老爸叫來?傳西說,你真是沒有情趣。這個慶祝大會不開了。傳西賭氣離開飯桌。人義過去勸她。人義很有耐心,他認為耐心地勸一個人本身就是打發無聊時光的一種方式。傳西後來被勸動了心。人義只能把戲演下去,他裝出高興的樣子,以逼真的態度和話語來祝賀她。當晚傳西的心情特好,她陪著人義看電視,問了他的工作情況。到了床上時她盡顯賢妻之能事,使人義心理上生理上都得到了極大的滿足。

  人義陶醉在這個溫暖的家庭氣氛中,第二天他摟著傳西睡了個懶覺。八點半時萌子呼他,人義以為公司裡有急事,複機時才知道萌子見他還沒到辦公室只是隨便問問。人義的睡意全無,但精力充沛。傳西說,萌子是個好姑娘,可只要我還活著,她就沒有福氣佔有你,你也沒有福氣佔有她。你們本事再大也別想跳出我如來佛的手心。

  在辦公室裡,人義接到了張易民的電話。人義喜出望外,說你在哪裡?張易民說,我在我應該在的地方,你過得好嗎?我老婆女兒過得好嗎?人義說你家的事與我沒關係。我什麼也不知道。張易民說你不履行我賦予你的職責是相當錯誤的,你對不住我。人義說這樣的遊戲大家都不要玩了,請你儘快回到南市,回到石蔭的身邊。她們母女倆需要你。張易民說這不是一場遊戲一場夢,只有你這個沒有良心沒有教養的人才把它當成遊戲當成夢。請你儘快把石蔭母女倆接到你身邊,她們更需要你。你也非常需要她。人義說,畜牲!

  人義辦公室電話沒有來電顯示,他在掛斷電話後就與張易民失去了聯繫。但是張易民卻能由著性子把電話打給他。人義覺得很不公平,他認為自己像在洗澡間被人偷看一樣。他叫秘書到郵電局將自己的電話號碼註銷,換成新的。

  交代完這些,電工老胡到人義辦公室裡閑坐。接觸久了人義才發現老胡其實是個衰男人,辦事不麻利,腦子不靈活。在公司上班還以為在他從前的國有老企業,有事沒事都串到別人辦公室,不習慣內線電話,不注重內部衛生和整體形象。人義教過他很多次,可他轉身就忘。要不是因為老父,人義是不會留他的。

  人義說,你有事?老胡說,沒事就不能來看你?老胡說得你難以大聲驅逐。老胡塞給人義一包香菇,說老家又來人了,都是在山裡采的,不花錢。這種香菇人義吃過,剛采下的鮮貨聞起來感覺有一股石灰味道,吃在嘴裡也是辣辣的。內行人都不拿它吃鮮,而是曬乾後吃。這種香菇表面呈鮮紅色,背面為白色,大都長在松樹下或低矮的栗樹下。其乾貨非常香,煮成湯,湯是紅的,十分鮮美。人義比較喜歡吃。人義說山裡人日子還不太好過,這一包香菇能賣一二十元呢。老胡說,現在山裡人的日子不見得比城裡普通工人差,只要勤勞樣樣都能換成錢。

  深聊,人義知道了老胡有一對雙胞胎兒女,都在上大學。學的又都是熱門專業,學費很高。老胡說著從口袋裡掏出兒女的照片遞給人義。照片上的這對雙胞胎大學生,活潑可愛,對生活充滿信心。人義心裡突然感到有些難受,就把老胡打發走了。

  在接著召開的一個公司中層於部會上,人義提到了老胡,他以懇切的態度要求大家從各方面幫助老胡,不要嫌棄老胡。中層領導們從人義凝重的話語中朦朧地感到了些什麼。

  過了幾天,人義辦公室的電話號碼改了,電話機也改成來電顯示。他想起應該給石蔭打個電話,告訴她張易民曾出現過。打了幾次都沒通,呼她也沒回音。人義不知道她是不是在有意疏遠他。人義問金海,金海說這段時間她不怎麼來公司,來了也不和別人說話,人瘦了,脾氣大了。

  人義有時覺得石蔭完全是庸人自擾,如果她同意的話他寧可給她一筆錢,買回她的笑容和氣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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