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時尚閱讀 > 愛或不愛沒關係 >


  離午飯還有一個小時,我可以踏實地看會兒書。吃飯前他一定會把我叫進去交代下午和晚上的事。我帶了一點點行李,很低調。我想好了,我們可以前後腳出發,不至於引起館內同事的注意。

  電話上的紅燈亮了一下,是掛了。我沒來得及深想是誰打給關浩的,辦公室的門就開了。

  "下午善本科要謄印拍照一批書,這是名單,有時間你去盯著。中文系研二的學生晚上要來查資料,我安排了人加班,願意的話你可以留下。"

  他交代完公事,把一摞文件放在我桌上說:"我有會,明天下午回來,電話找我的讓他們打我的手機,兩部我都帶了。"

  眼看著他提著公事包要走,早晨短暫的溫馨相處蕩然無存。砰砰數聲,我心裡愛的氣球瞬間被針刺破。我不甘心,騰地站起來直勾勾盯著關浩。他答應過帶我去的,我期待好幾天了,他不能臨時變卦,我不允許!

  "我呢?我不去了!"問話時我給了他面子,但我性子急,臉上一定帶出了不痛快。他嘴角難看地抽搐了一下,口氣緩和地低聲告訴我,"我和書庫的陳科長去。"

  我有兩個肺葉,都要被他氣炸了。書庫的陳科長是校長的小姨子,我憎惡裙帶關係,為此我沒有去爸爸的大學念書。可關浩今天竟敢當面給我搞裙帶!我瞪著關浩,眼珠子都要瞪出來了。心裡氣得說不出話,好幾秒才蹦出一句,"我沒空加班,晚上我有約會!"

  他愣了一下沒說什麼,提著公事包轉身就走。我沖進他的辦公室把空調改成熱風,把他喝剩的茶葉一股腦倒在綠竹的盆裡。

  無名的邪火還在胸口燃燒,說不出的難受。

  中午,學校食堂有好吃的丸子,可我一口飯也吃不下去。好像昨天的酒勁上來了,胃裡都是沒消化的蛋糕。

  我不能站在學校圖書館樓頂呐喊關浩不是東西,也不能告訴別人他親過我,下午我還得規規矩矩上班。摸出手機,吹著樓頂空調機房的熱風,我把電話撥給了方睿慈。

  "我要見那個楊憲奕!"我大喊,然後掛斷電話,沖著機房的熱風筒沒好氣地踹了過去。

  我沒回家換衣服,甚至特意擠了公車去赴約。

  約會的地點選在城中心的一條小巷裡,這個我沒有想到。我經歷過的少之又少的幾次相親都是冠冕堂皇的高級餐廳,大中型會所。

  公車一站站停,上下車的乘客不是很多,因為還沒到下班時間。我翹了一個小時班,為了錯開高峰,也為了給關浩好看。

  下午把他交代的事情扔一邊,我專心致志看完一章《爾雅校注》,把抽屜裡有關溫泉的資料放進碎紙機里弄了個稀巴爛,給自己泡了最好的茶葉。當然,是把關浩那半筒上好的茶葉都泡在自己杯子裡了,第一口特別苦,第二次過水後就有一種淡淡的香味了。

  爸爸喜歡喝茶,每晚也斟半盅小酒。他研究了一輩子典籍就這點享受,但凡我有個出差旅遊的機會一定給爸爸帶當地的好酒好茶。可這樣的機會很少,寒暑假我比普通老師放假少,要在館裡多工作兩個星期左右。我現在是古籍部冉冉升起的新星,我是這麼給自己定位的。

  到了環線上,公車走得很慢,我打開了手上的雜誌當扇子扇。天真的很熱,不坐計程車,出了館又沒冷氣,幾分鐘就一身汗。我想像著自己現在這副模樣,那個楊憲奕看了不知會有怎樣的品評呢!

  反正我不在乎!

  昨天我最糗的時候都當著他的面,他也算看過我的胸了,我還有什麼好怕的。這期雜誌上有個我很喜歡的瓷器專題介紹。我想像過轉行去做文物收藏鑒定,或者當個拍賣師,小錘子敲下去就是上百萬多神氣。可這點小念想被媽媽一巴掌就從腦門裡拍飛了。她說做人要踏踏實實,不要胡思亂想,不許白日做夢。她唱一輩子昆曲,現在在戲校也算是說話算話的人,可她拿掃帚打我屁股的時候,一點兒也不像甩著水袖的青衣嫦娥。她也是從跑龍套開始的,為了二十斤糧票歡欣鼓舞過。她讓我吃些小苦,再翻身成為人上人!

  慈父嚴母,出身就這樣,可我愛他倆。摸摸脖子上的項鍊墜,是他們昨晚送的,我很喜歡。

  望著車窗外擁塞在環線上的私家車,我開始構思要和楊憲奕說什麼。知道他離婚的理由我很排斥見他,可被關浩放鴿子之後,我實在需要一個約會殺個平手回來。方睿慈接到我的電話時著實激動了一把,她明天要飛到海南去度蜜月了,正趕上最後一天幫我安排了這次的相親宴。

  她在電話那頭好言相勸,說什麼"大伯人特別好,不見錯過了太可惜。若若,要抓住機會!我和我姐都看好你們!"

  鬼話!一個迂腐的老男人,想找一個還算如花似玉的年輕女人給他生孩子,沒門兒!

  為了生不了孩子和前妻離婚,他和我頭腦裡既定的男人概念都不一樣。男人愛女人就要不顧身家性命,比梁山伯還死心塌地,就要不帶私心雜念,純潔熱烈,比羅密歐還執著。

  怎麼說來著?對,死了都要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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