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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章 慪氣的約會

  我不能站在學校圖書館樓頂呐喊關浩不是東西,也不能告訴別人他親過我,下午我還得規規矩矩上班。摸出手機,吹著樓頂空調機房的熱風,我把電話撥給了方睿慈。

  我斜躺在計程車的後座上,從後視鏡裡偷窺著司機禿頂的前額。我見過的男人確實挺多的,放在心上的一共有兩個。可惜,都沒有結果。

  我沒有答應那個約會,因為明天我要和關浩去溫泉開會。想著關浩,我心裡有一點點溫暖的感覺,他其實可以不帶我去,跟館裡任何科室的頭頭去享受,可他還是頂著壓力讓我去了。

  我喜歡關浩,也喜歡他的兒子。有個下午,我專門陪著那小男孩在館裡玩。他媽媽出差了,他就被送到館裡待了幾個小時。他叫我戴阿姨時,嗓音很甜。我喜歡聲音甜美的小男孩。

  我想起了我的初戀,他也是聲音甜美的男孩。那時我們在學校合唱隊,他是領唱,我每次都在中聲部幫他配唱。我們在一起一共半個學期,就是每天放學之後一起騎車回家,偶爾拉一下手,討論一下幾何代數的問題。後來他轉走了,合唱隊換了領唱,我獨自一個人騎車回家。我的初吻沒有給他,給了馮綸。

  司機問我路怎麼走,我支著頭迷迷糊糊給他指。今天戳我頭的人太多了,劣質紅酒也喝得太多了,頭還是疼得厲害。

  進門,客廳裡擺著切好的西瓜。我洗了澡,換了舒服的衣服,給受傷的腳趾頭包紮完畢,就聽見有人敲門。

  媽媽進來了,爸爸跟在後面,手裡托著個巴掌大的小蛋糕,中間只插著一隻蠟燭,用草莓拼成小小的一個"兆"字。

  我是爸爸媽媽的好運氣,老天爺這麼說過。他們二十七年如一日地寵愛我。

  雖然頭還是有點不舒服,但我還是飛快地跑過去擁抱他們,親親爸爸又親親媽媽,吹了那根小蠟燭,許下了心願。

  第二天一早,我帶著爸爸媽媽送我的金項鍊去館裡上班。我已經擺脫了方睿慈結婚的陰霾,期待著二十七歲的每一天都陽光普照充滿精彩。

  在圖書館大門口的臺階上,我看見馮綸的女朋友穿著大紅的裙子翩然而來,我迎面挺胸抬頭往前走,心裡把那段無終的戀情甩到一邊。

  關浩的辦公室還關著門,我給他取了報紙,翻到他往往先看的國際新聞一版,擺正放在桌上。然後找到書櫃角的茶葉桶,泡了一杯他平時喝的菊花茶。有客人來的時候他會喝好茶,他的抽屜裡也有好煙,只是平時不捨得抽。

  我不覺得關浩小氣,反而覺得他會生活,知道節儉,不像馮綸給女朋友買一捧幾百塊毫無意義的紅玫瑰。

  紅玫瑰是這世界上我最鄙視的花,再配上百合我更討厭。關浩的窗臺上擺著一小盆綠竹,是我買的。我喜歡那抹綠色,看著淡雅舒服,也能保護眼睛。

  我的視力就很好,雖然我是女碩士,但是不戴眼鏡,高中時期我就成了稀有人種。方睿慈不難看,但是她的視力不好,戴度數很深的眼鏡,總是看不清眼鏡片後面那雙其實水汪汪的大眼睛。

  她新婚的老公也戴眼鏡,但是他大堂哥好像不戴。不知怎麼就想到了那個印象模糊的男人。他算是施恩於我,不過我還是拒絕了他提出的約會。我們不合適,聽了方睿智的話,我就徹頭徹尾地否定了這個相親的可能。

  半年前他離婚了,他即將三十七歲,比我整整大十歲。最不能忍受的是他離婚的原因--他妻子不能生育,而楊家的老人盼孫子已經盼了十多年。他是長房獨子,最現實也最急需的就是找個媳婦娶進門,再生個孩子出來。

  我雖然不是最好的,但是我不想找二婚的男人,更不想貶低身價去給別人生孩子。我猜測他和妻子婚是離了,可能還要糾纏,畢竟不是因為感情破裂。這麼想,拒絕就成了百分之百。我對這個楊憲奕僅存的印象就是他發號施令的口氣,我不喜歡他,對他一點點好感都沒有。我要找一個待我溫柔的男人,像關浩偶爾流露出的眼神那樣含情脈脈。

  我正想著,關浩進門了。他像往常一樣把公事包放在桌上,先走到空調前吹了一會兒風。我調到了二十四度,是他夏天習慣的溫度。茶也溫了,正合適他解渴。

  他從我身邊擦過,手放在我肩上。這是無人時他常常對我打招呼的方式。有時手會放在肩上很久,有時會滑到背上。第一次我躲開了,後來我接受了。他帶我一起吃飯,外出開會,他親過我,在黑暗的人行道上拉過我的手。

  我開心起來,今天是二十七歲的第一天,下午要和他去溫泉開會。早上我換了最喜歡的卡通內衣,我帶了捲髮器。昨晚的夢裡,除了那個發號施令的男人,我想的都是關浩。

  "你喝茶吧,我出去了。"我感覺那只手停在肩上沒有動。關浩站著沒說話,看不出要一起出行的喜悅,我覺得他心裡可能有事,所以主動離開了。

  一個上午我幫他處理了好幾件古籍處的公文。我們要購進香港出版的一套增訂本《十三經注疏》,要把《四庫全書索引》的縮印本外借給市圖書館,還請了一位版本學老教授開了紅樓夢版本研究的專題課。

  館長說我們要動腦子求發展,我動了,每天都看中央台的《百家講壇》吸收養分。其實很多人都不知道是我幫關浩寫古籍處的月度計畫,讓他當上了先進。愛情有時讓人衝昏頭腦,我知道我沒完全愛上,但是我願意幫關浩做事。他對我也很好,我現在儼然是他的小助理。有時我會幻想他需要一位元工作上的太太,然後義無反顧選擇了我。我背地裡幫他在文稿上用毛筆簽的名字,人見人誇。

  辦公桌上的電話響了,聽聲音我知道是關浩的直線,按往常規矩我不會接聽,我只負責過濾館內事務。今天電話響了兩聲他就在裡面接了,我翻著手上的《爾雅校注》,看了看手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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