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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〇三


  程鸝也在想自己的心事。她似乎不像李曉彬那樣平靜,又那麼繁忙,她也不像鄭梅妹那樣,左顧右盼,進退維谷。她在想黎元術,他真是她的白馬王子?她真能將她的一生,委身於他?

  但她再細想一想,黎元術從本質上說,是個好人。儘管他經歷坎坷,歷盡磨難,可她不也是如此嗎?

  想想他她就覺得快樂。

  他高大,漂亮,富有,更重要的是他善良,善良得近乎軟弱。如果說他有什麼缺陷,也許就是他的婦人之仁?

  她並不想馬上結婚。儘管她的父母對此憂心忡忡。

  就這樣吧,快樂的單身貴族。

  ……

  「走吧!」李曉彬挽了程鸝、鄭梅妹走出廣播大樓,她的車就停在樓下。

  三個人一起上了她那部紅色的「尼桑」車,車才開出省廣播電臺的大院,鄭梅妹就看到了停在門口的車牌號為12455的紅色「夏利」。

  李曉彬也看到了,車窗開著,齊良材穿著一件朱紅的真絲短夾克衫,車就停在那裡,他手上夾著一支粗大的雪茄煙,神氣怪怪的。

  李曉彬把車停下,鄭梅妹打開車門,下了車,向李曉彬擺擺手,上了齊良材的車。一邊上車,她一邊還在心裡想:怎麼偏偏地就是他呢?

  莫非,這就是命?

  28.千姿百態

  放下電話,梅妹真希望他能從這個夢魘中走出,千萬不要越陷越深,那是一個「大漿缸」,一塊可怕的沼澤地喲。

  千萬千萬!

  「夜空不寂寞」熱線,越來越熱。這一點甚至讓電臺社會部都始料不及。於是熱線的時間也由過去的每週三次改成了天天晚上開通。而主持人也由三個人增加到了六個人。有時候是一個人,有時候是兩個人,有時候是三個人。

  每個大週末總是李曉彬、鄭梅妹、程鸝。

  今天晚上是星期四,鄭梅妹當班。

  「您好。」電話裡傳出一個男人好聽的,帶著共鳴的喉音:「梅妹大夫。」

  「您好。」她心情愉快地回答。

  「有件事……」他猶猶豫豫地說。

  她等候著他往下講,電話裡響著沙沙的交流聲。

  等了足有一分鐘。

  「您覺得難以啟齒?」她有意輕鬆地說。

  「嗯。」

  「沒關係,說吧。小夥子,害什麼臊?」她故意嘲笑他了。

  「真是不好意思。」

  「是愛上了哪個姑娘?」鄭梅妹笑著說,儘量地給他創造一個輕鬆的談話氣氛。「要我幫助你分析,她愛不愛你?」

  「不,不是。」那語氣有些急促了。

  她在想像這個跟她談話的小夥子,留一個小平頭,頭髮有些發黃,面孔白皙,鼻子上有幾粒雀斑,嘴唇上連茸毛也未長出來,一說話就臉紅。

  「那是什麼呢?」她奇怪地問。

  又沒聲音了。

  「再不說,我可要掛電話了。」鄭梅妹笑著威脅他。

  「別……千萬別。」他忙了。

  「那就說吧。」

  「您是個女人。好像……還很年輕,聲音那麼好聽。」

  「不,您應當首先想到的是,我是個心理醫生。」

  「對對。」他急切地說:「可我的這件……事,如果講給一個男人,他會感到厭惡,也許會變成他惡意嘲笑的物件。可講給一個女人,似乎又的確……說不出口。」

  「脫吧。」她盡可能親切地說:「別考慮醫生的性別。女醫生不是比男醫生能更使病人感到親切,溫和,慈祥?」

  「這話……也對。」

  鄭梅妹不再說話,等他開口。這種時候不能催,越催他越張不開口。

  「我,有個壞毛病。」他終於說:「我想,我是不是有些……心理變態。或者說,性變態。」

  好不容易,說出來了。

  「嗯?這有什麼可難為情的?我們這條熱線本來就是一條性諮詢熱線。」

  「我是說——」他口吃起來,「我是不是個……戀,戀,戀物癖?」

  「怎麼?」

  「梅妹大夫,」他快哭了:「我,我有個夢遺的毛病。」

  「說吧。」她鼓勵他,「這有什麼不好意思?正常現象。」

  他像是受到了鼓勵,語言流暢了些:「幾乎天天晚上,從夢裡醒來,褲頭就濕呼呼的。我心裡不好受,覺得我這個人下流,卑劣,流氓,心地骯髒。你說是嗎?」

  「這是一種生理現象,無所謂好不好。你的這種自責自罪心理是不必要的。」她安慰他。「不過,如果天天如此,也太頻繁了,需要醫治。

  她告訴了他幾種藥。有中成藥,也有西藥。

  「可您為什麼說您是個戀物癖?」她奇怪地問。

  「這正是我要說的。」他接著說:「有時候,我白天也會出現這種情況,比如在公共汽車上,一擁擠,一接觸異性的身體,我……我也會……」,

  「是嗎?」

  這可是有些病態了。

  「尤其夏天,衣服穿得少,會弄得我很狼狽,很難堪。而且……人家還會認為……認為我耍流氓。」

  「出過事嗎?」

  「出過一回,在公共汽車上,讓人打了我一頓,打得好狠,我真想死,想自殺。」

  他哭了。

  「你應當求助於醫生。」

  「我張不開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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