狂歡(16)_伊沙_學達書庫

一六

　　所以，此刻他有點開玩笑地說：「怎不送我套子了？現在我很需要。」

　　「套子？這玩意兒就不用從日本帶了，現在咱們的商店裡什麼樣的套子買不著？」江林說，「看雜誌！很好看的。」

　　「黃的吧？」馮彪一邊翻一邊問。

　　「不黃，就是日本主流的生活雜誌，發行量巨大，我是想讓你看看人家是怎麼辦雜誌的，你看這個——」

　　江林幫馮彪翻到雜誌前面的一頁上：「你看，這是人家策劃的一個專題，讓記者走上街頭隨意採訪女孩，都問同樣一個問題：小姐，今天你穿內褲了沒有？你看這是記者在提問瞬間拍下的組照——」

　　在此雜誌的這一組照片上的日本女孩們：有的做驚愕之狀，有的呈羞怯之色，有的乾脆大大方方地撩起自己的裙子，讓記者拍她的裙子裡面，有的還就是裙子裡面沒穿內褲——裸露的私處被色塊處理過了……

　　「做得好吧？做雜誌早已不是傳統的那種坐在編輯部裡等稿子，也不是一堆臭文人在那兒沒完沒了地討論，你得去做，你得行動起來……」江林繼續給他的前老師上著一堂雜誌課。

　　「江——林！」隔壁卻再度傳來了女鬼的叫聲。看來那個小姑娘是真急。

　　「你過去睡算了，就別過來了。」馮彪善解人意地說。

　　江林過去了，很快又過來了一趟，抱來一床被子和一張毯子：「你倆一人睡床，一人睡沙發，或者都睡床……」

　　「你就別再囉嗦了，快去睡吧，當心小姑娘又叫了！」馮彪催促說。

　　「小江，再麻煩你一下！」發洩過後一直面色陰沉的洪濤終於開口說話了，「你給我拿支筆，再拿張紙……」

　　江林很快拿來紙筆之後便從這間屋子消失了，只剩下馮彪和洪濤：一個繼續看那本日本雜誌，一個在紙上寫著什麼……

　　過了一段時間，完成了案頭工作後的洪濤抬起頭來，點著一支煙後問馮彪：

　　「你還記得咱們小時候讀過的一本雜誌，叫《文匯》的，是個月刊？」

　　「記得，劉曉慶《我的路》最早就發在那上邊……」

　　「好記性！我給你說噢，這幾天我一想《年代》腦子裡就老是閃過這本雜誌，它在當年多火！《年代》的試刊已經證明了：《讀書》這路子走不通，至少短時間內起不來，《讀書》那十萬份靠的也是當年打下的底子，你看——」

　　洪濤用一支簽字筆在紙上指點著，指向三個很大的括弧：

　　「新的《年代》應該由這三大版塊構成：社會、文化、娛樂。社會版塊將關注一些社會性的新聞熱點——咱們是雙月刊，沒法真的做新聞，就從新聞後的角度上去做；文化版塊將保留試刊號中的精華部分；娛樂是必須要有的，郝強說得很對，這一塊是小江的擅長，讓他自個兒玩去……然後，在每一個版塊下面再分成兩到三個欄目，欄目下邊還可以再分成子欄目，現在咱倆就考慮一下這欄目怎麼劃分，還有欄目名稱如何叫……」

　　於是，兩人便開始了討論，在這個過程裡馮彪很快便發現了自己的聰明才智：尤其是在想欄目名稱的時候，他真是靈感多多，幾乎全都是由他想出來的。原來自己不光只有寫作小說講述故事刻畫人物的那點聰明啊！他現在竭力試圖證明自己擁有一種值錢的聰明——一種社會所需要的聰明，一切皆為吃飽肚子！在和洪濤討論時他也向對方學習到了不少編輯一本雜誌的程式和方法，以及雜誌自身所具有的某種規律性的東西，在學習辦雜誌這件事上，他在心裡將洪濤和江林認作是自己的啟蒙之師。

　　21.紅杉夜話

　　一轉眼已是淩晨四點鐘了，馮彪困得直撲向屋子裡的那張單人床，蹬掉鞋子，衣服也沒脫，拉上被子就躺下了：「對不住了，洪濤，我不習慣和男的同床，勞駕你睡沙發吧。」

　　「沒問題，你先睡吧。我把剛才討論的結果謄抄一遍。」洪濤點煙，繼續伏案工作，在做雜誌的事情上他可真是夠敬業的。

　　大約一刻鐘後，洪濤圓滿結束了案頭的工作，從單人床上取來毯子，走到門邊關了燈，摸黑走回長沙發，躺下並長長地出了一口氣。

　　「洪濤，全搞完了？」在黑暗中，馮彪忽然開口說話，嚇了洪濤一跳。

　　「操！我還以為你早就睡著了。」

　　「剛才特困，一躺下又清醒了，往事依稀渾似夢，都隨風雨到心頭啊！」

　　「操！想什麼哪？是不是想老婆啦？」

　　「你嘔我！老實說，都快想不起來了！看來是該離啊，這才剛滿三個月，就什麼都想不起來了，長什麼樣都想不起來了……」

　　「那想什麼呢？有別的女人啦？」

　　「……有……算是……有了……」

　　「謔！你可真夠神速的呀！這麼快就有了！是不是在和你老婆掰之前就已經搞上了？」

　　「那倒沒有，是離婚以後……」

　　「誰呀？誰呀？我認不認識？」

　　「認識倒不認識，不過你肯定見過……」

　　「在哪兒見過？肯定是哪個寫東西的小妞！圈子裡混的，或者是你教過的女生。」

　　「不——是！這麼多年，你來我家次數多了，百分之百撞見過。」

　　「那是誰呀？你家沒別的女的呀！除了你老婆。」

　　「是……是房東——見過吧？」

　　「我操！你他媽的搞上了房東？！」

　　「那怎麼……」

　　「哎你別說，你那房東我還真的有點印象，俗豔俗豔土騷土騷的，奶子屁股特別大，一口本地話，牙齒有點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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