狂歡(15)_伊沙_學達書庫

一五

　　「都別說話了，算是給我一點面子，好不好？」主編發話了。

　　「說什麼說呢，哪有那麼多的屁話呀，這麼好的羊肉放著不吃……」馮彪嘟囔著。

　　從這時起，氣氛沒了，最終不歡而散。

　　離開時酒足飯飽的馮彪去了一趟衛生間，最後一個下樓，來到飯店門口，見路邊只站著洪濤和江林，還在議論著剛才席間發生的事兒：

　　「我今兒算是倒了邪黴了，怎麼碰上這麼個怪物！」洪濤還在忿忿不平。

　　「那仨人打一輛車走了，肯定是搞陰謀去了，呵呵！怎麼著？咱仨也聚聚，走，去我那兒吧！」江林說。

　　馮彪想說不去，在這冬天的晚上，還有個熱乎乎的女房東等著他回去行好事呢！可是洪濤已經伸手打車：「走走走！今兒晚上我他媽真是太憋屈了！一人呆著非瘋了不可！」

　　19.在藏嬌的金屋裡

　　財大氣粗的豆蔻雜誌社在本市的紅杉社區買下了一棟樓，提供給需要的職工居住，江林的住處便在此處，因是單身，他在這兒分得了兩室一廳的一小套。

　　開門進屋時發現這小子「金屋藏嬌」——沒等他用鑰匙將門打開，那門便自行開了，一個長髮蓬鬆睡眼惺忪的小姑娘站在裡邊，穿著一件寬大的睡裙……

　　「回來啦！」小姑娘朝他哼了一聲。

　　「你回屋睡去吧！」江林走進屋後對她說，「來了倆朋友，我們聊天。」

　　說罷，江林將兩位來客直接帶進另一間十分空蕩的屋子，有一張單人床，有一個長沙發，沙發前有個茶几，此外，就什麼都沒有了——哦，對了，牆角還立著一個空空蕩蕩的書架。等洪濤馮彪在長沙發上坐定，江林問：「要茶還是咖啡？」

　　「操！你這兒還挺講究。」只要是能夠進嘴的東西都能讓馮彪這個餓死鬼興奮一下子，他說，「我兩樣都要，先來咖啡後來茶。」

　　「你怎麼這麼麻煩，老洪呢？」江林問。

　　「我他媽都快氣死了，隨便！」洪濤還沉浸在剛才衝突乍起的氛圍中，難以自拔。

　　江林便找來三個杯子，在茶几上沖泡了三杯雀巢咖啡。

　　馮彪呷了一口香濃的咖啡，心中大有久違之感的同時臉上已露出極度滿足的顏色，由於剛才那個小姑娘的小給他造成了一點刺激，便開始關心起老學生的私生活來：「小江，你他媽是想拐賣幼女還咋的，隔壁那個——看起來好小啊！是個中學生吧？」

　　「大一，就是年齡小點，才十七歲。」江林拉過一把折疊椅，在茶几前展開，坐下。

　　「是咱學校的？」

　　「是，你辭職走了以後我也常回去泡妞，還是咱們學校好泡！女生多，大部分都閑著……」

　　「我操他媽的！」還沉浸在剛才情緒中的洪濤越想越想不通，忽然叫駡起來，「那孫子是他媽誰呀？怎麼那麼牛B呢？！」

　　「新疆來的，寫詩的……」馮彪搭了一句。

　　「他一新疆臭寫詩的有什麼可牛B的呀！」洪濤目下的狀態已經純粹是在發洩，「不就寫了個詩嘛！詩是什麼？誰沒寫過誰又不會寫呢！」

　　「洪濤，你也別太耿耿於懷了，大偉這人就這麼個怪脾氣，人其實不壞。」

　　「我管他壞不壞的，你他媽跟我耍橫，我他媽不弄死你！裝什麼B啊？從哪兒收集了這一大把陰毛愣朝臉上貼……」

　　「嘿嘿！人身攻擊，老洪，你這就叫人身攻擊了，不至於吧？」江林說，「照我初步觀察，這幫人壞倒不壞，都挺樸實的，主要問題是不懂雜誌，不懂就虛心學唄，像我馮師傅，呵呵！可他們不懂還要愣裝懂，還自以為辦好一本雜誌不在話下，他們也太看不起《豆蔻》了吧？有點站著說話不腰疼……」

　　「操！小江，你他媽剛才羊肉沒涮夠是吧？涮開自己老師了——我可是被逼的噢，再不虛心學點本事，我他媽就快被餓死了，說到底，他們還是沒有挨過餓，不明白辦這本《年代》究竟是為了圖啥……」

　　「江——林！」隔壁傳來女鬼般微弱的叫聲，在夜裡聽著怪瘮人的，是那個十七歲的大一女生第一次呼叫江林。

　　江林趕緊顛兒了過去。

　　五分鐘後，他重又回到了這間屋子，將一本極其豪華精美的雜誌甩到了馮彪懷裡，「師傅是絕頂聰明的人，這本一看你就知道怎麼辦雜誌了……」

　　20.一堂雜誌課

　　從江林手裡拋出來一些市面上見不到的「日貨」是不奇怪的，因為他和那個國家淵源甚深：從血統上論，他應該算四分之一個日本人，因他奶奶是日本人，馮彪一直搞不清楚也沒打算搞清楚江林他爺當年是如何搞上江林他奶的，由於知道江林他爺是北京人（所以江林的祖籍填的是北京），所以腦子裡就有了一幅朦朦朧朧的畫面：抗戰勝利時，在華日人大潰逃，一個身穿和服的日本女子拖著木屐踢踏踢踏地跑過北平街頭，被一個拉黃包車的「駱駝祥子」攔腰抱住，一舉抱回胡同深處的家中，摁在床上辦了事兒，就成了他的媳婦兒……

　　到了江林這一輩，此種淵源還在加深，並且變得錯綜複雜：他的姐姐在日本讀完大學後嫁給了一個日本人，成家後定居於日本，已經加入日籍，並且給他生了個血統複雜的小外甥。他的奶奶早死了，死在中國，可她背後的那個大家族還在日本……早些年，馮彪和其女友同居那陣兒，使用過的最高級的避孕套就是當時還是自己學生的江林借暑假去日本探親之機帶回來的，當年市面上進口的避孕套還十分少見，主要是國內廠家生產的比雨衣還厚還結實的那種，馮彪頭一回從這方面體會到「薄如蟬翼」的妙處，甚至別有異趣：有種裡外雙面都帶棱帶刺帶麻點的，戴上之後搞得雙方那裡都火辣辣的，讓他很覺刺激，而他的女友卻很是恐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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