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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十八


  月琴控制住笑,「你怎麼這樣說她,我都聽不下去了!你回家可別跟玉萍吵,也別說這事兒是我說的,她畢竟是好心好意為了孩子。要是你們兩口子因為這個鬧得不可開交,我可擔不了這個責任。」

  劉玉萍這兩天說話少,興華說的那個書簽就像夾在她的眼瞼上,就像嵌進她大腦的皺褶裡,讓她白天夜裡吃睡不香坐臥不寧。

  她對馮月琴倒是放心,雖然她跟興華曾經有那麼一段,這好接受,誰在感情上沒點過去沒個波折呢。她跟興華剛認識的時候他就跟她說起過月琴,他說他倆走不到一起,長痛不如短痛。他說他跟她在一起很放鬆,心裡沒有壓力,他這才明白為什麼都講究門當戶對。結婚後興華還是經常說起月琴,他對她毫無保留地傾吐,倆人之間一些具體事兒他都說了。他說他和月琴的差別就是中國的城鄉差別,是天壤之別,兩人不可能一起過日子。時間長了她覺得月琴其實不錯,就是有點兒小脾氣,這也難怪,人家是城裡人嘛。後來月琴丈夫出事兒,她很同情她。月琴不只是興華以前的戀人,在她心裡她們已成為姊妹。她覺得她倆說話都快言快語,相互間真是有好多貼心話要說。

  就是那個申雪叫她不放心,就像紮進她心裡的一根刺。再傻的女人也看得出來,她要是真勾引起男人來,一勾一個準兒。還多虧馮月琴好心好意提醒她,要不她還真蒙在鼓裡呢。

  事實證明月琴提醒得又對又及時。要不他怎麼鬼迷心竅,忽然不散步了在家裡找什麼書簽?敢情書簽是那個小妖精的!多少年了啊,什麼值錢的東西啊讓他保存到現在讓他那麼找,不就是張破紙片子嘛!

  再說,從認識結婚到現在,他也從來沒提起過這個申雪呀。他跟馮月琴的事兒都說了,跟申雪的事兒他怎麼就隻字不提呢?肯定有事兒!別覺得她是學生就沒事兒了,師生戀不是有的是嘛。就算以前戀不成,現在還不是一見如故嘛。要是再找出個什麼東西來對照對照,回憶起往事還不是一肚子兒女情長?以前是師生,這麼多年過去了誰還管這個啊。

  中午興華不回來,夢夢也在學校吃飯,她自己好歹弄點吃的,邊吃心裡邊打鼓,哪有什麼胃口。

  她吃完桌子都無心收拾,先看看防盜門關好沒有,又走進書房把門反鎖上。她搬個折疊椅放在書櫥前,小心踩上去,慢慢直起身,心跳快得她有些眩暈。那些多年不翻動的舊書加上塵土,讓她鼻孔感覺辣辣的發嗆。

  晚上,興華回到家。玉萍從廚房盛出一大碗熱乎乎的豆麵菜,放到餐桌上,又給自己盛一小碗。

  興華眼前一亮:「怎麼,做的豆麵菜?」

  「給你做的,快吃吧別涼了。」玉萍坐到餐桌前,給他拿一雙筷子。

  「你還沒吃?不是跟你說我不回家吃嘛。」興華說著也坐下。

  「那陣兒不想吃。知道你回來見到豆麵菜還得吃,就等著你一塊兒。」

  興華忽然感覺肚子空著,對飯店裡的各色飯菜他味覺早已麻木,再加上酒精麻醉,其實沒吃多少東西。

  「那就快吃吧,你也餓了。」說著自己端起碗拿起筷子就往嘴裡扒拉,狼吞虎嚥地吃起來。

  玉萍夾一筷子放到嘴裡,看著他,「怎麼餓成這樣兒,還成天在外面吃飯,看你這瘦得!像你這年齡當局長的,哪個不胖得腆著個肚子?再這樣就別在外邊吃了,什麼樣的應酬也不去,還是身體要緊啊。」

  「我也不想去啊,在家裡吃你做的豆麵菜多舒服。」興華抬起頭,嘴裡唔嚕唔嚕地說,「沒辦法兒啊。」

  興華轉眼間把一大碗菜吃下去,把碗筷往桌上一擱,松著腰帶說:「多少日子沒吃這麼飽了。」接著打一個飽嗝兒。

  「看看你那出息氣兒,就跟撈不著飯吃似的。」玉萍嗔笑一下,「當局長還跟個農民似的,跟你爹一樣一樣兒的。」

  「我不就是農民嘛,根子上還是農民。」興華又打個嗝兒,拿暖瓶在碗裡倒上水,端起碗輕輕晃動,碗沿上的菜葉豆麵都漂到水裡,他嘟起嘴,小心翼翼津津有味地喝起來,響聲如雷。

  他想坐著陪她吃完,聊兩句:「你吧,在家也得好好吃飯,別因為我和夢夢不回來吃你就自己將就著。看看你,這兩天臉上又長皺紋了。」

  「長就長唄,老了還有不長皺紋的?」玉萍低頭說,「只要你和夢夢都好,都對得住我,我心甘情願。」

  興華點點頭,想說什麼又沒說,默默地看著她吃。她今天比較溫柔,但也好像心情不太好。她看上去比他顯老,朋友開玩笑說倆人走在一起好像姐弟倆,這也是她不願跟他一起散步逛街的一個原因。老實說,這些年如果沒有她,如果不是她裡裡外外操持這個家,如果不是她把孩子的生活學習照料得妥妥帖帖,他怎能專心工作呢?她自己卻荒廢了學習耽誤了工作。

  他忽然想起馮月琴說的事兒,想和顏悅色地跟她談談,再提醒她一下。又想算了,她心情不好以後再找機會談吧,她還不是為了孩子嘛。再說他今晚想親熱一下,別破壞了氣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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