教育局長(77)_嶽東西

七十七

　　三十六

　　馮月琴覺得劉玉萍這個女人跟她一樣有些可憐，甚至對她心懷歉疚。她辛辛苦苦為丈夫為孩子為這個家，可她並不知道丈夫不完全屬於自己。

　　做妻子也有做妻子的悲哀。她馮月琴雖然不能擁有一個完整的家庭和一份完整的感情，可是她至少沒有這樣的悲哀，這也是不幸之幸。她相信，至少李興華的靈魂是屬於她的，至少他作為男人的精髓是屬於她的。她相信自己最懂得他，只有最懂得他才真正擁有他。

　　當年結婚後要緊緊巴巴過日子，農村出身的劉玉萍操持家務是一把好手，這顯然比她馮月琴更適合李興華的胃口。可是，生活也不只是過日子，尤其在衣食無憂的時候。她相信自己要比劉玉萍更懂情趣，更解風情，而現在李興華更需要的是生活的品位，是事業的夥伴，是精神的伴侶。

　　她相信她並沒有向劉玉萍奪愛，她所要的本來就屬於她，這也是她劉玉萍無法得到的。

　　她還要讓李興華心裡更明白，他跟自己妻子思想情感的軌跡永遠不會相交在一起，他們兩個只是在一起過日子而已；她要讓他心裡更清楚，他的妻子渾身透著俗氣，她永遠不會理解他。

　　中午午休時間，馮月琴巡視一下學生公寓，回到辦公室。

　　她躺到長沙發上，拿出手機，一下一下按上李興華的手機號碼。

　　「喂，大局長，在哪兒呢，打攪你休息了吧。」

　　「在辦公室呢，有事兒嗎？」

　　她心裡一笑，她猜對了，他還是那個習慣，中午不回家：「同是天涯淪落人，我也在辦公室，躺在沙發上。晚上一起吃飯，向你彙報一下工作。」

　　「不行，有應酬。」

　　「中午應酬了晚上還要應酬啊，那應酬完一起散步總行吧，去濱河公園還是來我們校園？」

　　「不行，我得回家。」

　　月琴心往下一沉，說：「大局長，我可是為了工作，不是找你閒聊。我知道你還是因為申雪的事兒對我不滿，我通知她了，讓她交接一下工作儘快去教研室上班，李局長還不滿意嗎？」

　　「那就好，你現在是大校長，不要再跟個小女人似的。不過晚上我還是有應酬，有什麼事兒現在說吧。」

　　月琴半天才說：「那好吧，大局長就是大局長，我這個小下屬連彙報工作的機會都沒有了。其實也沒什麼大事兒，不過都跟你個人密切相關。一個是李夢學習的事兒，這次月考她數學考了一百四十三分，據她數學老師說創了紀錄。總體成績也有提高，班裡排名是第六，年級排名是八十三。」

　　「哦，好好，謝謝老師們，也讓馮校長費心了。」興華輕描淡寫地說，「還有別的嗎，你也該休息一下了。工作慢慢幹，別太累了。」

　　「謝謝領導關心，累也是應該的！」月琴沒好氣地說，「你們男人怎麼啦，對自己的孩子怎麼漠不關心呢？你當老師的時候對學生可從來不這樣兒啊，還不是又當爹又當媽的，你拿出當年對學生一半的心思來對待自己的女兒好不好？」

　　興華笑笑：「馮校長對男人的批評很對，不過我家裡孩子學習的事情由玉萍分管，我一般不好過多插手。」

　　「總得有人管吧，你成天不管不問的她當然得全管了。再說，涉及學校裡的一些事兒你過問一下總該可以吧，總讓夫人出面也不太合適吧。」

　　「是呀是呀，」興華一頓，接著又問，「咦，你說什麼事兒總讓夫人出面？」

　　月琴一笑：「也沒什麼，就是夢夢的數學老師邵老師的事兒，人家對夢夢的學習可費了不少心，明年暑假後我就讓他幹高一年級主任。」

　　「怎麼著，這事兒是玉萍跟你提的？」

　　「是呀，這也是人之常情嘛，再說玉萍也不是提什麼要求，只是作為家長反映一下。」

　　「亂彈琴，這樣的話那個邵老師你就別打算提拔了！」

　　「興華你怎麼啦，這麼敏感，一涉及這樣的事情就發火。好老師就是好老師嘛，玉萍不提別的家長也會提，我不能因為玉萍提這事兒把一位好老師給壓下吧。」

　　「這個娘們兒，老是讓我跟她後面擦屁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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