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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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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潔問:「我們能不能提早走出這裡呢?」 於直回答:「可能,運氣好的話,順風順水,不再遇到暴雨,那就用不著七天。」 他起身走進駕駛室,換下那裡的美國導演。 美國導演坐到于直的位置上,高潔的目光跟著於直進了駕駛室。 他穩穩地站在駕駛盤前,戴上了一副墨鏡,頭髮束在腦後,有力的臂膀轉動著面前的駕駛盤,河面微風貫進駕駛室,拂動他額前一縷黑髮。他全神貫注駕駛,心無旁騖。「于這樣的男人永遠都不缺女性的欣賞。」加拿大攝影說。 美國導演笑著對高潔說:「聰明的姑娘不會讓自己陷入太深。」 高潔說:「他應該去做模特而不是在這裡拍紀錄片,不是嗎?」她笑著逐一與面前的三位美洲人友好地交換目光,「難道沒有姑娘告訴你們,你們都很帥嗎?」 加拿大攝影師豎起大拇指,「這是一個聰明的姑娘。」 高潔和男人們一起笑起來。 傍晚靠岸休整時,她拿著於直的杯子喝著威士卡,建議男人們在陸地上挖一個三十釐米的小深坑,將打獵來的鳥肉和鳥蛋用樹葉包裹好了深埋進去,然後蓋好沙子和泥土,在上頭設火堆。「這樣有煙熏風味。」她說。 負責實幹的於直忍不住抱怨:「要求還真多。」 美國導演說:「原來你也學了些野外生存的辦法。」 她靠在船舷上,面向徐徐清風,「我來巴西之前想過一百種在熱帶雨林迷失的可能,我要做好準備啊!」 給土堆打上火的於直笑她:「是是,她還會用槍。」 美國導演問她:「你為什麼來巴西?為了采鑽石?」 高潔立刻否認,「不,我不喜歡鑽石。我只是來工作。」 加拿大攝影師聳肩膀,「你的生活太乏味了。只是為了工作而工作多沒意思?學學我們。讓工作為了我們自己而存在。我們遇到過暴風雨、遇到過毒蛇、遇到過兇惡的土著、還遇到過美洲虎,可是我們有可愛的工作,生活是不是很美好?」 加拿大攝影師和美國導演手挽手,哼起活躍的音樂,跳起了活躍的拉丁舞。 第四章 願你情深,願我心安(下) 高潔想,我怎麼學得會你們呢?簡單的快樂。可是我要學會你們,能讓自己享受這樣簡單的快樂,體會生命的美好。 那邊食物烹熟,于直和巴西嚮導熄滅火堆,扒出食物。於直借住隔熱手套,撕開肉食,灑上調味粉,裝了一份放入碗中,走上船放到盤腿坐在甲板上的高潔跟前。「今晚還要幫你按摩嗎?」 高潔接過他遞來的叉子,「不需要了。」 於直問她:「回去後,你還會留在巴西嗎?」 高潔叉起一塊鳥肉放入口中,食物的香氣是充滿著世俗的誘惑的,她說:「我應該會很快離開巴西。」 於直又問:「準備去哪兒呢?」 高潔搖頭,「我要好好想想,我還不知道。」她又叉起一塊鳥肉,把嘴塞得鼓鼓囊囊。 於直看著她把一大碗鳥肉全部吃下去,拿出紙巾遞給她自己清理。 生命充滿著意外,意外改變著心境。予人諸多無奈,也予人無限生機。 高潔從生死線上幾輪回轉後,現在坐在甲板上仰望迎向太陽自由飛翔的飛鳥,模模糊糊想著無腳的候鳥終需要落腳的目標灘塗。 她閉上了眼睛,想要厘清一些紛亂的思緒。 忽然,本同她一樣坐著的於直猛地站起來,她亦跟著警覺地睜開了眼睛。岸上的三位同伴迅速站成一列戒備。 在他們對面不遠處的矮樹叢中,貓著十來個裸著上身,僅著丁字褲,但是身後武裝著弓箭的印第安人。他們不知在那裡靜立了多久,現在正目光炯炯地注視著他們,棕漆漆的塗上彩色油彩的面上看不出表情是猙獰還是友好。 高潔勉強自己站起來,儘量不顫抖。她是帶著點兒前一日遭遇印第安人襲擊的心悸的。 美國導演在不久之前告訴她,他們在河流上救下她時,還想救下河裡的另一個受難者,但是撈起他時發現他已經心臟中箭絕氣多時。 這是與高潔擦肩而過的死亡,她沒想到這麼快又面臨同樣的危險。 於直的手在這個時候握住了她的手,低聲地說:「狀況真多,不要害怕。」 他的手勁有力,握緊她時給予她無限生的暗示。她答:「我不害怕。」 這麼一想,心內稍稍安定,至少目前,她有同伴,可以並肩而立,並不孤單。 雙方對峙了一會兒,印第安人中有個發色灰白、個子較高,臉上油彩顏色同其他人不一樣的長者用土著語同其他印第安人講了一句話。 巴西嚮導聽到了,連忙高聲用同樣的土著語同印第安人對話。他們你來我往互相講了幾句後,巴西嚮導面色凝重地告訴他的同伴們壞消息,「他們不是我們之前遇到的那一族印第安人,不會亂殺人。但是,他們希望我們提供幫助。」 於直警覺地問:「什麼幫助?」 巴西嚮導表情無奈,「他們想要和當地州政府談判,要鑽石礦業公司退出這裡的雨林。他們認為外國人能幫助他們。」 船上船下的同伴們面面相覷,都心知不妙。 於直冷笑,「到底是綁架還是幫助?」 巴西嚮導一臉苦瓜相,「於,你是認真要我說出這個後果嗎?你不怕嚇到女孩嗎?」 于直望高潔一眼,「她沒那麼膽小。」 巴西嚮導指著印第安人背上的弓箭,「看到了嗎?」他頓一頓,十分謹慎地,「他們背上的箭,那箭尖上有氰化物,中一箭肯定斃命。」 於直低低地罵了一聲「shirt」。 巴西嚮導說:「他們說了,只要州政府肯和他們談談,他們就放我們走。」 高潔舔一舔唇,唇肉上的傷口還未癒合,但她已不像之前兩次那樣容易極端恐懼,她做好了面對神秘原始雨林中任何變故的準備。她握住於直的臂,「我們去。不能死扛在這兒,沒有意義,我們不能死在這裡。」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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