寂世錦年(20)_那焉

二〇

　　「正常的話，我也不會叫你來了。上次和你說過，寧遠老是和公司一個美女在一起，就是她。後來和寧遠在一起了，我彆扭著沒問。可今天，本來說好一起吃飯的，他卻說臨時有事。」林小單越發哽咽，雙眼泛紅，「我便先回去了，不料，回公司拿東西時看見他們在一起，行為親密……」

　　「親密？」

　　「寧遠抱著她……」

　　晴綠微微蹙眉，又仔細看了看那個女人，這一仔細不打緊，赫然發現那人正是在會議上為難自己的裴蓓。

　　這算是什麼狀況？寧遠怎麼會和她扯在一起？晴綠有些疑惑。照理說，寧遠不像是劈腿的人，而且是在同一個公司，那麼，她忽然間針對自己，應該也是因為小單吧。

　　林小單小聲抽泣起來，雙肩微微發抖。晴綠輕歎了口氣，如果寧遠真的腳踏兩船，對於小單，也著實是一個打擊。

　　「小單，或者，你應該找個時間和寧遠坦白說說，也許事情並不是你想的那樣……」

　　「可是……」

　　「小單，你還是找他談一談，縱然是他欺騙你，說個清楚，好聚好散。」晴綠輕輕喟歎，「如果寧遠不值得你付出，那趁早抽身才不會太受傷。」

　　「可……可是，我喜歡他，真的喜歡他，我不想離開，我……」

　　晴綠搖搖頭，說得容易，要放開，有多難，自己再清楚不過了，不過一切遲早要面對的。她拿出手機，撥了寧遠的號碼：「喂……」

　　對角的男人接起電話，驚訝地抬起頭，四下尋顧一番，愕然地看向這邊。隔著些位置，也能看見他臉色刷地發白，直愣愣地看著哭泣的人，竟慌慌忙忙地就跑了過來，沖到小單面前：「小單，怎麼了？」又詢問似的看看晴綠，神色是從未見過的惶恐與心疼。

　　這也太遲鈍了吧！晴綠目光掃向那邊的裴蓓，淡然開口：「小單看見你和別人，呃……行為親密……」

　　彼岸咖啡廳，領班的服務生無奈地看著眼前的場景，一個男人使勁在勸著哭得梨花帶雨的女朋友，引起不小的騷動。

　　寧遠一邊忙不迭地說著：「小單，你聽我解釋啊，別誤會……」一邊用眼神朝晴綠求助。小單哭得上氣不接下氣，斷斷續續地說：「你……你幹嗎抱她啊……」

　　晴綠看看隨後跟過來的裴蓓，臉色蒼白，帶著幾絲不甘，眼中一絲疼痛轉瞬即逝。她嘲弄地看著哭成一片的林小單：「寧遠，你是先處理好這朵嬌花，還是繼續談談公事？」

　　寧遠頭也未抬，冷冷地說了句：「裴總監，那事明天再說，你先回去吧。」便繼續耐心地哄起了小單。

　　前後全然不同的態度令晴綠也搖搖頭。男人對於珍惜的東西果然是捧在手心也怕碎了，無情起來卻比那嚴冬還要冷峻幾分。

　　裴蓓再好的偽裝也經受不住這強烈的對比，臉色漸漸黯然，雙眸也慢慢升起了一層霧氣，在被人發現之前，決然轉身出去。女人太過於堅強，又有誰會憐惜呢？見那兩人一個哭一個哄，眼裡全然沒了旁人，晴綠便也先出來了。這種時候，自己的任務也算完成了。

　　前面的人轉過了頭：「怎麼，想出來看我笑話？」

　　晴綠看著此時刺蝟一般的人，淡淡道：「我不認為自己所喜歡的人不喜歡自己是個笑話。」

　　聽出語氣裡的善意，裴蓓一下子沒了脾氣，自嘲地笑了笑：「我只是不甘心。為什麼他喜歡的是這樣一個小丫頭？她哪裡比得上我？」

　　晴綠依舊淡然：「愛情裡面沒有所謂的標準，喜歡便是喜歡了。小單的好，寧遠發現了，所以喜歡了。你的好，遲早也會有人發現的。」

　　「別人發現又如何？我喜歡的人，眼裡卻看不到我。」裴蓓口吻帶著無限的嘲弄與痛楚。

　　什麼樣的女子，到了愛情面前，原來都是一樣的軟弱。

　　裴蓓卻停住腳步，對她說：「池晴綠，知道我為什麼不喜歡你嗎？因為你不懂得珍惜。你把顧清初對你的好當做理所當然，卻從不回報；享受著別人怎麼努力也得不到的東西，卻從不珍惜。這就是你們這些女子所用的手段，但這樣讓我噁心。」

　　不懂珍惜？自己當時可是哭著求過男人別拋棄自己呢！晴綠自嘲地笑笑，自己從來不是一個不知道珍惜的人啊。

　　林小單這事就這樣了結了，所謂的行為親密，也不過是裴蓓的一些小把戲。只是男人心裡沒你，這樣又有什麼用呢？

　　生活，往往讓人措手不及，才剛剛處理完林小單的糊塗賬，晴綠沒想到，下一個便是自己。真想知道呢，在這樣的寂寞世界、錦繡年華里，幸福究竟生得怎麼一個模樣。那些內心深處所刻意埋葬的過往，是不是真的可以如歌曲所唱的那樣，往事隨風？

　　寒冬街頭，暮色漸漸籠罩在整個城市的上空，路燈一盞盞亮起，冷漠的路人彼此行色匆匆地擦肩而過，與那不知駛往何方的車輛一起，成了這寂寞城市的風景。

　　出了咖啡廳，晴綠本還想在附近轉轉，無奈冷風刺骨，只好作罷。昏黃的華燈驅走暗沉，心念不知為何一動，下意識轉身，隔著半個廣場，一道修長的人影快步融入了夜色。

　　那個人……

　　那般熟悉的背影，怎麼可能會忘記？

　　晴綠感到眼前一陣陣眩暈，原來再次見到他，會是這樣的感覺。

　　不知站了多久，廣場上玩耍的孩子們都收起滑冰鞋，被家長領了回去，往來的行人繼續朝著各自的目的地匆忙行去。

　　整個人好像麻木了，冰冷的感覺如淩晨刺骨的海水般洶湧而上，將自己一點點地淹沒，眼前的一切開始慢慢模糊起來，那個人，是顏南。

　　為什麼，只想得到那一點點的溫暖，卻會那樣的遙不可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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