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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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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不管是生命中無法承受之重,還是生命中無法承受之輕,對於無法改變的事,我們只能學會去接受。 晴綠打完球,只覺得神清氣爽。洗完澡,換好衣服,然後和季節吃了頓飯,便各自離開。 體育場這一帶的景色好了不少,想到好久沒來這裡了,便興起一個人慢慢走回去的興致。路並不寬,兩邊都是高大挺拔的梧桐,她忽然想起一句流傳甚廣的煽情句子:下輩子我要做棵樹,因為會一直在原地等待,不用再分離。 那樣的話,當時賺足了自己的眼淚,現在只覺得可笑。世間沒有永遠的童話,幸福總會忽而換個方向,讓你措手不及。 晴綠抬頭,目光透過枝葉繁茂的梧桐。天空被切割成片片陰鬱,思緒被帶出老遠,蔓延在悠遠的記憶長河。 盛夏時節的正午時分,烈日炎炎,蟬鳴陣陣,耳邊傳來打著節奏的呼嚕聲。小晴綠故意重重翻了個身,把半個身子都壓到了老爸身上。呼嚕聲照舊,床外邊的人紋絲不動。這才放下心來,但依舊是小心翼翼的,輕手輕腳地爬下大床,然後屏住呼吸,掩了門,快速跑了出去。待離了家門老遠,才咯咯笑著往池塘邊跑去,扛著個與小小年紀並不相稱的捕蟲網。 來到約定好的地點,等了半晌還是沒見到曉盈她們的身影,小晴綠不耐煩起來,便準備單獨行動。 夏季的午後,驕陽當空,連一絲風也沒有,池塘靜謐得不起一絲波瀾,只聽見那蟬一聲比一聲叫得響。小晴綠躡手躡腳地來到樹邊,心裡想著:可不能把那些傢伙給嚇跑了。 那梧桐不知有多少歲,茂盛的枝丫密密麻麻,遮住了陽光,樹腰粗大,簡直不知是晴綠的多少倍。她輕車熟路地來到岩邊,放下捕蟲網,有些吃力地爬了上去。站得高,看得遠,再拿起一邊的網,掂著腳尖,瞄準正趴在樹幹上歇息的傢伙,撲啦一下,哈,進網了! 知了可笨得緊,只知道拼命往下鑽,卻不懂得向上找出口,因此即便網口未封,也不怕它飛了出去。把它放進準備好的袋子裡,繼續抓。 她這廂忙得不亦樂乎,絲毫沒發現樹的另一側,坐著一個年紀稍大的男孩,身旁立著個墨綠色的畫架,卻並沒有作畫,反而直愣愣地看著這個上下忙活的假小子。一番收穫後,那小人兒擦了擦額頭的汗,高興地哼起歌來,準備收網回家。 「那個……你能不能送我一隻?」旁邊忽然冒出一個黑影,晴綠呀地一聲大叫,一個踉蹌沒站穩,竟然從岩石上摔了下來,好在沒什麼大事,倒是系在腰間那個裝著戰利品的袋子被弄破了,一時間,蟬撲啦啦飛個精光,只剩下手裡還抓著的那只在不停掙扎著。 晴綠眼睜睜看著自己辛苦了那麼久的成果一下子跑了個精光,也顧不得腳上的傷痛,大嘴一張,哇哇地哭了起來。 這下,那個闖了禍的冒失鬼也慌了,忙上前去拉她起來,一邊小聲說著「對不起」。晴綠哪裡肯依,一邊用拳頭招呼他,一邊口齒不清地哭喊著:「你賠我,你賠我的啦啦哩(知了),你賠我老爸的生日禮物,嗚嗚……」 最後,晴綠眼尖地看見地上那五顏六色的顏料盤,一不做二不休,抓起那顏料盤就朝他身上扔去,這才解了恨,瞪了他一眼,自個兒回了家去。 黃昏時分,晴綠正津津有味地看著叮噹貓給大雄變出可以考試滿分的神筆,忽然門口有人叫,出去一看,竟然是那男孩。他帶著一袋叫得正歡的啦啦哩和一幅畫,神色尷尬不安,低著頭把東西給她後,又輕聲說了句「對不起」,就跑開了。 晴綠打開畫一看,高大的梧桐樹下,陽光透過樹葉,灑下一地細碎的金色,紮著馬尾的小女孩高舉著捕蟲網,正全神貫注地對付著樹幹上的黑點。她不禁看呆了,當下羡慕得很,權衡再三,決定主動去找那個男孩「和解」。 打聽之後才知道,原來,他就是前幾日剛搬到對面的鄰居。 正想著怎麼找理由去見他比較好,就見那男孩站在公用的大陽臺上,正低著頭洗什麼。 「喂,我原諒你了,我們和好吧!我叫小綠,你叫什麼?」 男孩回過身來,衣服前襟和臉上還帶著花花綠綠的顏料,見底的清眸亮了亮,輕輕說道:「我叫顏南,顏色的顏,南瓜的南。」 「哦哦,南瓜,小南瓜,哈哈哈。」 彼時,西下的夕陽如血,映照著天際的雲彩,緋紅一片。男孩與晴綠遙遙相對,這樣,兩人就算認識了。 這之後的日子,似乎越來越有滋味了。 「喂,你畫得那麼好,教我好不好?」 「哦,好啊,不過學畫畫很無聊的。」 「沒關係,有你一起就不無聊了。」 「那好吧。」 「這個畫的是什麼?你爸爸麼?」 「不是,我畫的是你啊!」 「……」 「那這個不會是老虎吧?」 「哎呀,你近視啊,這個是曉盈家的大狼狗啦!」 「那還是她家的大花貓比較像……」 又或者: 「你怎麼這麼笨,連啦啦哩也不會抓!教你哦,等撲進來後,網口朝上就好了。哎呀,說了朝上,別往下啊,笨死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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