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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十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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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從容還保留著幾分鎮定,放下手機大聲地說:"妍妍,你不要亂動,救護車馬上就會來。"他的話只換來於妍更尖銳的一聲嚎叫,與外面的暴雨聲相呼應,讓人魂飛魄散。 于從容一眼瞥見旁邊呆若木雞的方離,眼睛裡凶光一閃,沖過來揪住她的衣領,厲聲說:"是你,是不是,是你幹的好事,是不是?" "叔叔,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麼……" 于從容根本不聽她的分辯,說:"有什麼事沖我來就好,為什麼害我的女兒,為什麼!"暴喝聲震得方離耳膜一陣發麻,急急地分辨著:"我根本不知道發生什麼事。" "你還裝。"于從容咬牙切齒地說,"我殺了你。"方離看他神色不似有假,心中害怕,用力扳他抓著自己衣領的手。但她的力氣畢竟要小很多,于從容順勢掐住她的脖子。 脖子收緊,方離的嘴巴不由自主地張大,發出咯咯吱吱的聲音。她瞪著他,不明白究竟發生什麼事要殺她?也沒有時間想明白,死亡的恐懼浮上她青紫的臉,還有逐漸放大的瞳孔裡。 警笛聲由遠及近,驚醒失去理智的于從容,眼中的狂熱退卻,他鬆開手。方離萎頓在地上,大口大口喘著氣,她從來不知道新鮮空氣也會嗆鼻的。還沒有緩過勁來,後領又是一緊。 于從容拎著她的後領,就像老鷹拎著小雞,打開大門把她一把扔到屋外地上,色聲俱厲地說:"滾,永遠不要讓我看到你。" 方離趴在地上半天沒起來,雨水劈頭蓋臉打在身上,剛剛開始幹的衣服又濕透。可這一切都不若心頭的疑問重要,究竟發生什麼事,為什麼於家對她態度一下子這麼惡劣? 于從容快步走進雨裡,揪起地上的方離,說:"聽著,我不會怕你們的,放馬過來就是。快滾。"說完,他把方離重重地甩在地上,轉身入屋。大門狠狠地關上,發出響亮的一聲"砰"。 方離緩緩地從地上爬起,雖然還不明白怎麼回事,但也能感覺到于從容對她的敵意不是緣於誤會,也不是解釋就能化解的。她踉蹌而行,走到大鐵門外,轉身呆呆地看著于家生機勃然的花園。花園裡木蘭、玉蘭開著大半,光禿禿的細細枝條上排列有序的花朵,紫色像夢,白色像棉。紫藤則剛剛長了芽苞。記得每年的仲春,關淑嫻都會邀請方離到紫藤花架下坐著喝茶,喝的茶是去年的紫藤脫水精製成的花茶,很香,紫色的一片片浮起來,像夏天傍晚薰染天空的雲霞。 周身冰涼,但都比不過心裡的冰涼。在方離的心目裡,關淑嫻就是自己的母親,她有再度被遺棄的感覺。環顧四周,天長地闊,卻沒有她的歸依之處。 一輛警車停在方離的身後,車門打開徐海城跳了下來,走到她身後面無表情地說:"方小姐,我們警方懷疑你與江美輝失蹤被殺案有關,請你跟我去一趟公安局協助調查。" 方離一言不發地轉過身,看也不看他一眼,逕直鑽進車裡。徐海城看著她濕漉漉的背影,眸子裡閃過一絲痛苦,隨即又恢復為面無表情。他跟著鑽進車裡,示意小張開車。警笛聲再度響起。 街上的車輛很少,往日車如流水馬如龍的大街,呈出就一種異樣的寂寞。警車一路長嗚,囂張而過。一路上,方離只是倚著玻璃窗呆呆地看著窗外,眼珠子都不動一下。徐海城幾番從內視鏡看著她,看到她冰紫的唇,看到她滴水的長髮,臉上就一陣難過。後來,他索性不看她,也看著窗外,下巴繃的緊緊。 到公安局審訊室,徐海城找了一條毯子給方離披上,她無動於衷地坐著,似乎失去了一切感知冷暖的功能。他歎口氣,在她對面坐下,凝視著她說:"方小時,據我們瞭解,1995年5月5號晚上,也就是你室友江美輝失蹤的前一天晚上,她約你在孤兒院後院見面,是不是?" 方離沒有看他與小張,只是盯著兩人面前的桌子,聲調平平地說:"是我殺的。" 徐海城沒料到她會直接承認,驚愕地說不出話來,心臟卻如同掉進見不到底的深淵,一直下沉。有一陣子他沒說話,只是看著方離。小張在旁邊輕輕地咳了一聲,他才驚醒,意識到自己的失態。 "方小姐,請你說一下詳細的殺人過程。" "是我殺的。"方離又呆呆地重複了一句。 "你為什麼要殺江美輝?" "是我殺的。" "你用什麼方式殺了她?" "是我殺的。" …… 小張與徐海城面面相覷,意識到她不對勁。徐海城大喊一聲:"方離。" 她又重複了一遍:"是我殺的。" "方離,看著我這裡。" "是我殺的。" 徐海城站起來走到她面前,伸出手背搭在她的額頭,額頭冰涼,但沒有發燒的跡相。他抓著她的肩膀晃了晃,說:"方離,請你說實話,你的口供對案子的破解非常重要。" "是我殺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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