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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五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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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戳了他一把:「來的時候我是怎麼囑咐你的?咱們這次弄的錢千萬先別花。這車怎麼了?很好啊,你沒看看多少人連自行車都沒有的?知足吧你就。」說著話,我下意識地往後瞄了一眼,那輛拖拉機已經沒有了,一輛跟我們的麵包車差不多的車跟在後面,太遠,看不清楚牌照,只看見駕駛室裡坐著兩個人,他們在抽煙。我推了推春明:「速度再慢一些。」春明看了倒車鏡一眼:「把後面的車讓過去?」 我點了點頭,眼睛依舊盯著那輛車。看清楚了,裡面坐著兩個人,其中一個剃著光頭,耳朵上戴著一個毛茸茸的耳套,顯得很土氣。他似乎也看見了我,默然把臉轉到了一邊。這個動作又讓我的心一緊,這個混蛋對我們有什麼企圖!不然他是不會用這種貌似漫不經心的動作來轉頭的,媽的,老子是幹什麼的?就你這種「小戳戳」也想跟我玩兒?來吧,看我怎麼收拾你。我用腳蹬蹬春明的座位,輕聲說:「後面這倆小子有問題,把槍拿到順手的地方,車往邊靠。」這個地方很偏僻,左右都是山,雪遮蓋得山模糊得很。我把槍從後腰裡摸出來,輕輕打開了保險。 車裡太沉悶,我讓春明打開了答錄機,春明邊翻錄音帶邊問:「遠哥喜歡聽什麼音樂?」我說:「別放那些什麼崔健啦,黑豹啦什麼的,來點兒輕鬆的。」春明插上一盒磁帶:「來吧,這個你一定喜歡聽,美國鄉村音樂,薩克司管演奏的,叫什麼來著……」我打斷了他:「別放什麼鄉村音樂,容易回憶往事,來唱歌的,最好是老一點兒的歌。」春明把那盒磁帶抽出來,翻檢了半天,又插上了一盒:「這個絕對沒有問題,蔣大為的。」蔣大為我喜歡,我上班的時候,廠區的喇叭裡整天放他的歌,什麼《駿馬賓士保邊疆》啦,什麼《在那桃花盛開的地方》啦,他的嗓子可真好,比李俊海強多了,李俊海說,蔣大為比我強,我想要超過他,至少得苦練三個禮拜……我無聊地搖了搖頭,這個混蛋臉皮可真厚的。車搖晃著,蔣大為的歌聲也跟著一晃一晃的:「啊,牡丹,百花叢中最鮮豔……」 不知春明是故意的還是路確實太滑的緣故,我們的車一抖一抖地往前蹭,有時候還死火。 後面的車跟上來了,我把槍握在手裡,身子靠到了左邊。 那輛車經過我們身邊的時候,嘟嘟按了兩聲喇叭,光頭伸出頭來喊了一聲:「夥計,需要幫忙嗎?」 春明沖他揮了一下手:「沒事兒,你們走吧,我的車太破啦。」 那輛車慢慢騰騰地超了過去。 「春明,看清楚裡面的人了嗎?」我把槍放到座位上,用力搓了兩把臉。春明回頭笑了笑:「裡面一共兩個人,那個光頭很面善,不像是混社會的人啊,是不是咱們兩個太小心了?」我說:「面善不能證明什麼,李俊海更面善,可是他比誰都狠。跟著他們,我倒要看看他們到底是賣什麼果木的……春明,不是哥哥跟你吹,我的眼毒著呢。剛才這個小子跟我『演花兒』,被我看出來了。知道他剛才為什麼跟你打招呼嗎?他心虛,他這是怕咱們看出他的目的來。你想想,這個世道有那麼好心的人嗎?媽的,瞧那意思他是想幫忙,這個世道……他管你怎麼樣了呢。跟我來這套把戲?一邊玩兒去吧。十多年以前我就對跟著我玩兒的兄弟說,混社會的,眼要像鷹……」 前面的車突然停下了,稍一停頓,光頭跳下車,跑到後面,撅著屁股推起了車。 我把槍重新拿在手上,拍拍春明的肩膀說:「好了,就在這裡幹他們。」 春明用一隻手把著方向盤,一隻手握住槍,車一晃一晃地跟了上去。 天陰,雪大,眼前的一切全都是模糊的。 §第五十七章 給五子報仇 「夥計,需要幫忙嗎?」春明的口氣跟剛才那個光頭一樣。 「咳,真麻煩啦……」光頭沖春明招了招手,「一死火就發動不起來了,有時間就幫兄弟推一把。」 「好嘞。」春明把車停在了他們車的後面。 「你說這叫什麼事兒嘛,前不著村後不著店的,連個拖車的都找不著。」光頭站在我們的車後往裡面打量,「不是還有一個夥計嗎?一起下來幫幫忙……奶奶個熊,砸啦,親戚也走不成啦,這都將近十一點了……」我從車上下來,握槍的手插在懷裡:「剛才不是挺好的嘛,呵呵,這一下子就完了,看來你們的車也不行啊。」說著,沖春明使了個眼色,讓他注意駕駛室裡的那個人,隨口問,「兄弟,你們是哪兒的?」光頭看我的眼神很特別,讓我一下子就覺察到這是一個相當狠毒的主兒,腦子驀地閃過五子躺在垃圾箱旁邊的影子……莫非就是這個混蛋朝五子下的手? 光頭指著我插到懷裡的手說:「伸手啊大哥,幫我推一把。」我用眼睛的餘光看見他略一遲疑,一隻手迅速向後腰摸去,說時遲,那時快,我沒等他把手別回去,直接開槍了。槍聲響了兩下,光頭嘭地跪在了我的腳下,手裡的一把破噴子摔出去老遠,嗖的插在一堆隆起的雪包上,他隨即蜷縮成一團。這槍真不錯,聲音小,也沒有什麼後挫力,讓我的心一下子爽了一下。我掃他一眼,提著槍,快步跑到他們車的前面,剛想舉起槍對準司機,就看見春明一手拿槍,一手拽下了司機。我跑回光頭躺的地方,一腳踩住了他的脖子:「起來,別跟我裝。」 光頭的臉扭曲得像麻繩,別著腦袋,玻璃摔碎般的喊叫了兩聲,一撅一撅地掀動屁股:「大哥,我的腿斷了……快送我去醫院……」我把槍插到後腰裡,用腳將他翻了個個兒,地上的雪被他腿上流出來的血染成了紅色,旋即融化成很大的一團泥漿。他的手往空中不停地抓撓:「大哥,誤會了……你先送我去醫院……」我彎下腰,摸了摸他的身上,從腰帶上拽下一把閃著寒光的蒙古刀。我站在他的頭頂,把刀拿在手裡,輕輕掂了兩下:「去醫院不必著急,我還沒玩兒夠你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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