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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五三


  春明用槍頂著那個開車的,拖豬似的把他拽到我們車上,回頭沖我一笑:「你的手真快。」

  我蹲下身子,用刀一下一下地拍光頭的臉:「告訴我,剛才你掏槍想要幹什麼?」

  光頭的呼吸粗重起來,說話時眼前全是白霧:「我沒想打你,我只是想嚇唬嚇唬你……大哥,醫院……」

  我把他的兩條腿疊起來,不緊不慢地說:「你以為我是個菩薩?想去醫院還不著急。我來問你,我跟你不認不識的,你嚇唬我幹什麼?」光頭想要欠身看看他的腿,試了幾下沒有成功,頹然躺下了:「我完了,我完了,血要淌乾淨了……我跟你說了實話,你就送我去醫院?」我點了點頭:「我跟你之間沒有什麼生死冤仇,只要你跟我說了實話,我馬上送你去醫院。來,先回答我的問題。」光頭的喘息聲慢了下來:「我冷,去車上說話……我受不住了,我真的受不住了。」

  我返回車上,找了一件破襯衫,撕成條,扳著他的腿來找受傷的地方。我這才發現,他的兩條腿全受了傷,一槍打在膝蓋上,一槍打在大腿上。從傷勢來看,傷了膝蓋的那條腿完蛋了。我用布條把他的兩條腿從膝蓋以上紮住,這樣,血流得就少了一些。光頭一動不動地看著我,眼中一陣絕望一陣感激:「大哥,謝謝你……我能到車上跟你說話嗎?」我搖了搖頭:「不能,你會把我的車弄髒的,就在這裡說。」光頭喃喃地說:「大哥,你答應過我,說了實話就送我去醫院……我認識你,你是蝴蝶。大哥,你是五子的朋友……昨天晚上我看見你了……」

  我分析得果然不錯,這個混蛋一定是躲在某個角落,他看見了我和春明,然後一直跟著我們倆,一直跟到了現在,他以為在這個地方就可以把我和春明處理了,沒想到道高一尺魔高一丈,終於還是他栽了。我不屑地拍了拍他的臉:「別激動,慢慢說,爺們兒先去撒泡尿。」走到那個雪堆旁邊,我揀起光頭那把寒磣不堪的破噴子,順手裝到褲兜裡,解開褲子。這泡尿可真大啊,把那堆雪幾乎衝垮了。提好褲子,我掰開噴子,從裡面拆出幾顆胖乎乎的子彈,順手揚了個滿天飛。回來把噴子給光頭插到懷裡,柔聲說:「你比我差了不是一截的問題。來吧,繼續說你的。」

  「我冷……」光頭側著身子,蜷縮成了一隻刺蝟,滿身都是棉花般的雪花,「我簡單點兒說行嗎?」

  「可以,你先告訴我,是誰殺了五子?」

  「不是我,不是我……真的不是我,我沒殺他。」

  「是開車的那個人殺的嗎?」

  「也不是他……他是被我騙來的,他不知道我找他來這裡幹什麼……」

  「別打馬虎眼,我問的是,是誰殺了五子?」

  「馬蛋子,是馬蛋子……我們全聽馬蛋子的,馬蛋子給我錢,讓我來殺你……我就來了。」

  馬蛋子?這個名字真熟悉!抬頭看了一眼烏濛濛的天,突然就想起來了,對,有這麼個人,幾年前在濟南就是他想要綁架我,被我抓了舌頭……光頭這個混蛋在騙我,馬蛋子已經被槍斃了,是跟濤哥他們一批槍斃的,屬於另一個團夥的主犯。這事兒我早就聽說了。我斷定,五子就是被眼前的這個人給殺了的,因為他明明知道我是誰,一個人敢於跟我叫板,這就證明他沒有幫手,他弄不清楚我到濟南來幹什麼,也許他以為自己跟五子發生過的事情,五子都告訴了我,而我又親眼看見五子死了,我早晚會找他算帳的,他是想直接幹掉我,除掉後患……想到這裡,我放肆地笑了起來:「混蛋,你給我聽好了,昨天晚上我親眼看見你捅了五子,本來我想緩一陣再收拾你,沒想到你自己送上門來了。來吧,告訴我實話,不然……」我把蒙古刀戳到他的胸口上,「我在這裡殺了你,誰都不會知道。」

  光頭已經說不連貫話了:「蝴蝶大哥……就是我,就是我……殺了我吧,我受不了了……殺了我……」

  我把刀子往下按了按:「我不會那麼善良的,我要慢慢看著你流幹了血。說,都有誰跟你策劃過這事兒?」

  光頭閉上了眼睛:「沒有誰……只有我自己……五子該殺,他欺負我不是一年兩年了……」

  他的呼吸越來越微弱,不行,我不能看著他死,我的行蹤也許有人已經掌握了,他要是一死,這個案子就大了,員警是不會放過我的。我要是救活了他,他一定不會把我說出來,因為他的身上背著命案,說出我來,他就得死。也許以後五子被殺案會破,那時候他也許會告訴員警我開槍打了他……來不及多想了,我對他說聲「別迷糊,堅持住,這就送你去醫院」,反身沖到了車上。

  春明正在跟那個司機說話,跟老朋友聊天似的。那個司機剛才還黃著的臉,這陣子已經恢復了正常,一臉媚笑地聽春明說話。我拉開車門,沖司機勾了勾手:「朋友,你認識不認識跟你一起的那個夥計?」司機一臉委屈:「我認識他,他叫張天立,挺老實的一個夥計,他怎麼能拿槍打人呢?」聽這意思,春明已經安排好了「口子」,我笑道:「沒你什麼事兒了,他開槍打我,沒打著,反倒被我制服了。我心軟,不願意看著他死,你拉他去醫院,最好找個遠一點兒的醫院。」司機好像等不及了,搶話說:「這事兒我知道怎麼處理,他不能去醫院啊,他受的是槍傷,一去醫院麻煩就來了。我一個親戚是開診所的,去年劉老二被人開槍打了,就是我領他去治的呢,把子彈拿出來,縫完了針,連血都沒輸呢。」我一把將他拽了下來:「那就趕緊走。」春明拉住他說:「老李,我可知道你家住哪裡,如果這事兒辦不好,你的麻煩也就來了,」說著,從口袋裡摸出一遝錢,抽了一半給他,「這大約是五千塊錢,幫他交醫藥費,剩下的就歸你了。」司機雞啄米似的點頭:「兄弟你放心,出了一點兒問題我把頭拿給你,我老李說到做到。」

  「老李,你親戚的診所在哪裡?」我問。

  「不遠,就在明集鎮,離這裡不到三裡路。」

  「他的電話號碼是多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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