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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三


  他確實需要一杯酒,虞瑋韜想,再沒有比酒更適合他現在的心情了。

  清逸說,房子估完價,銀行只提供相當於六折房款的抵押貸款。大概算了下,替父母交完一次性農保買斷後,也就剛好還還欠債。

  安之沒有多說什麼。她卡裡的欠債前幾天銀行才來催討過,她還了兩千進去,手頭也很緊張,幫不上忙。讓她向別人借錢去補他這個漏洞,她還沒善良到這地步。不過清逸現在沒工作,她猶豫再三,還是給林岫打了電話,讓他幫忙務色一下。

  大概人都是這樣,所謂的轉變很多時候只是被生活所迫而已。

  林岫倒是爽快,沒兩天就給了回復,說是一切安排妥當,讓清逸禮拜一去恒隆房產報導。安之當場噴了口茶,雖覺不妥,但托人辦事又不好挑剔,只得應了下來。

  週末原本說好安之、林岫和清逸三人一起吃飯的,結果恰逢任易海來出差,便成了四人聚餐。

  任易海大學時與清揚、林岫同寢室,有一年暑假曾隨清揚和林岫來N市玩了一個月,與安之也很熟。不過畢業這麼些年一直沒怎麼聯繫,任易海又發福許多,乍見之下安之還真有些認不出來了。

  「大嫂,你真是越來越漂亮了。」任易海甫打完招呼,就被林岫捂住嘴拖出包廂海K了一頓。再進來時,他就老實改口了,「安之,你真是越來越漂亮了。」

  清揚當時是寢室四人中最為年長的,所以他們一向稱安之為「大嫂」。除了林岫。

  「你是越來越有福相了。」

  他「嘿嘿」一笑:「沒辦法,我老婆的廚藝太好了。」

  任易海此次過來就是趁出差之便,親手奉上喜帖,婚期定在十月。

  「老四你這樣說,是存心打擊我們孤家寡人了。到時候我要不把你灌趴下,我就不是你三哥。」林岫接過請貼,笑道。

  「你這麼好的酒量,伴郎非你莫屬,小心到時候別被人灌趴下才好。」沒想到林岫一口拒絕,這下任易海不滿了,「喂,咱們以前說好的。」

  「我當伴郎,安之怎麼辦?剩她一人坐酒席,又沒什麼認識的人。」林岫說得理所當然。任易海大學時就只和同寢室的人走得近,畢業後大家離得遠,同學之間自然更疏於聯繫了。這回任易海結婚,大學同學裡就只請了他和安之,以前有清揚在他當然不擔心,可是現在安之只有他了。

  讀書時任易海就對他們三人之間的感情糾葛知道得不少,如今聽林岫這麼一說,就連之前不甚清楚的清逸都覺察到了什麼,轉而將視線移向安之。任易海更是不得不作多想;「嘿嘿,是我考慮不周,是我考慮不周,老三你說得對。」

  唯有安之一人渾然不覺,只覺得林岫的考量真是無比的正確。她千里迢迢的去喝喜酒,結果整個酒席唯一認識的兩人,一個是新郎,一個是伴郎,那入席不是連個說話的人也沒有了?

  吃飯K歌,近半夜才散場。林岫將任易海送回酒店,又將清逸送回家,問歪在後座的安之:「累了?」

  安之撫了撫額,此前劉婉造成的傷疤早褪得大半,但好像自那之後額頭總是會隱隱作痛:「沒事。」轉而又想起清逸的事,「清逸的事,謝謝你幫忙了。」

  「什麼話,清揚也是我的好兄弟。」

  「總之,謝謝你。」

  「突然這麼客套,我好膽寒啊。安之,你是不是做了什麼對不起我的事?」

  「去,對你好點你就渾身難受,你是M體質麼?」

  「M不M體質無所謂,我有一個S的心就好了。」

  「說反了吧你。」安之笑著與他鬥嘴,好像這樣有一搭沒一搭的說著話,腦袋也沒那麼脹痛了。

  虞瑋韜熄火,松了松領口鈕扣。

  不知不覺,他居然把車開到了這裡,安之住的小公寓樓下。夜已深沉,他抬頭,整棟樓唯有三兩盞燈亮著,屬於安之的那間窗戶漆黑一片。這麼晚了,她應該睡下了吧。

  其實他只是忍不住過來看看而已。心中的思念浸泡了酒精之後,突然熾烈得像是要把心都燃燒起來,可是到了她家樓下,他又冷靜下來了。

  痛並冷靜著。

  安之下車的時候還在和林岫客套:「好了啦,快回去吧,這裡治安挺好,你爬上爬下的不嫌累?」

  她根本沒有留意到虞瑋韜的車,只顧著攔住林岫。林岫不僅要陪她下車,還非要送她上樓:「那我不下來好了。」

  一句玩笑換來安之的一記無敵飛腿,然後林岫就被三震出局了。安之推著他往回走時,他還不忘垂死掙扎一番:「真的不要我送?」

  「再見,好走,不送。」安之用力推他一把,剛要溜之大吉,驀地被他反抱住。她猶在驚詫,只覺額頭上一暖。

  「林岫!」等她反應過來,林岫早兔子一般溜回車裡了。聽到安之發飆,他還不怕死的搖下車窗回她一句:「進屋記得給我發個短信,明天見。」

  上樓時,安之還在咬牙切齒。

  該死的黑布林,膽子肥成這樣,居然敢揩她的油,真是活膩了!又用袖子抹一把額頭,安之忽然覺得很不對勁。

  她現在所住的社區雖都是小高層,但她住五樓,鑒於平時幾乎不做運動,所以她一直選擇棄電梯而爬樓梯上樓。樓道的照明是感應式的,爬一樓亮一樓,安之一開始聽到身後有腳步聲並不甚在意,轉到二樓時,燈還沒亮,一樓的樓梯燈卻將一個黑黑長長的影子重重投在樓道牆上,嚇了她好大一跳。

  這一驚之後,安之就留心了。越留心她越覺詭異。不管她快或慢,腳步聲始終保持著一定的距離緊隨在她身後。她刻意放緩速度,讓出大半樓梯,可對方顯然沒有越過她的打算,還是不緊不慢地跟在她後面。電視裡無數黑暗鏡頭閃過,安之緊緊攥著包,心揣鹿似的亂跳著,一時竟連回頭的勇氣也沒有。

  是該飛速沖上樓,還是該大聲喊救命?她還以為這麼高檔的社區,治安也應該同步跟上才是,早知如此,她就讓林岫陪她上樓了,真真悔之晚矣!安之思緒百轉千回,腳下並不停歇,轉眼便到了五樓。

  剛一拐出樓梯間,安之挺胸收腹,整個人緊緊貼著牆壁,待腳步聲越靠越近,她抓住時機,迅速將包砸向來人,然後不分青戲皂白就是好一頓拳打腳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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